【15】五十二赫兹（上）

        道路上车水马龙，街市上锣鼓震天。彼时阳光正好，洒落街头，三两成群的少年结伴走在街头嘻笑打闹，今天正好是一学期的结束，不少学生摩拳擦掌准备隔天就上街大干一场，也有人立下不知道第几个誓言表明好好学习的决心，微风掠过衣角，此刻正是青春时。

        霍雨浩也是其中一员，面庞带着稚嫩的少年推着自己的自行车与好友一同走在路上，每每谈起未来，总带着无限的畅想，当你们看到这群不过十五六的少年时，总是不由得感叹岁月的无情。自行车的车轱辘碾过落在地上的树叶，发了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霍雨浩转头和朋友聊的开心，却也没有错过不远处人群的议论声。

        “嘿，那是一中的吧……真是让人羡慕啊……”

        “我家那小子顶多上了个七中……怪不得是别人家的孩子……”

        一听到这些话，霍雨浩便会觉得胸前的校徽越发闪亮，事实上，这也仅仅是他们禹城一中才有的特权——被旁人议论的特权。禹城一中几乎是集结了禹城市里的所有人才，即便是放到整个省去讲，也足以排进前五，这是一中带给他们的骄傲，也是他们的自豪。

        天气渐冷，晚风拂过带着微微的凉意，霍雨浩与朋友分别后从书包里掏出来了校服外套，将其整整齐齐地穿在了身上，一如既往推着自行车站在红绿灯口处，看着川流不息的车道，心里默默计算着到绿灯的时间，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

        但他隐约看到马路的中间站着一个人，等到他揉了揉眼睛再想仔细瞧瞧时，对方却不见了踪影。估计是错觉吧，看了这段时间真的是用眼疲劳。他这般想着，看着绿灯了，就混在人群中，推着自行车跟着大众的步伐，不过他在路过马路中央时还是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直到绿灯开始闪烁，才急急忙忙地推着车子向前跑去。

        等到再次站上人行道，他才来得及转头看看刚刚那个人出现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现实好像在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梦，那里什么都没有。

        怪了。霍雨浩嘀咕了一声，随后权当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人，一脚蹬上了自行车，朝家的方向驶去。

        尚未到家就看见母亲站在门前与邻居不知道交谈着什么，母亲看见他了笑着招了招手，又跟邻居说了些什么后，邻居就离去了。

        “妈，你在跟林阿姨说什么？”

        “也没啥，就是摆脱我召看一下她家的狗，好像说是家里有一个亲戚死了，要回去参加人家的葬礼。”

        “哦。”

        听明白母亲话语中不愿让他深究，他也没有再去问，两人一同并肩回家，正要进门时，他突然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人，也穿着一中的校服，不过这个人他从未在自己家附近看到过。

        “怎么了？在看什么？”母亲好奇地看着霍雨浩看见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

        “没什么，眼花了。”

        霍雨浩总觉得他和今天自己在路上看见的一个人很像，但终归是想不起来了，便当做一个巧合，但他又总觉得不对劲，思虑再三还是开口问道。

        “走吧，母亲大人，你别忘了你答应我要给我做好吃的。”

        他将自行车推到院子里，又回头看了一眼对方，他好似没有察觉到霍雨浩的目光，一直再向前走。

        “妈，我们家附近有一中的吗？”

        “好像有一个，不过跟你不同届的。”

        “知道了。”原来如此，霍雨浩放宽了心，看了对方并非自己今天看到的虚影，而是自己一个小区的，那便不用担心了。

        “霍雨浩？”生物老师拔高了声音，看着自己的心尖尖今日里不知道为何频频走神，她看着霍雨浩回过神后纯良的眼神，又舍不得骂，只好糊弄地说一句下次再这样就站到教室外面去听课。

        霍雨浩听着老师讲课，颇有些无聊，也不知怎的，他今日里听课都无精打采的，倒是昨天在家门口见着的那人的背影，像是被铭刻在脑海中，自动浮现出来。可今日他再想起来这人时，却感觉不像是学生，倒像是一个漂泊的旅人，或者说，像是一个漂泊了很久的、孤寂的人。

        生物老师见自己的好学生再一次走神，实在无奈的谈了口气，决定聊些别的将霍雨浩的注意力吸引回来，于是她也放下了手中讲评的卷子，拉出放在讲台旁的凳子一屁股坐下。

        “咱们同学都注意力不太集中啊，既然这样我就讲一个故事吧。大家知道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吗？……”

        霍雨浩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窗外的国旗迎风飘起，耳边传来的是老师的声音。

        “五十二赫兹使得没有鲸鱼听的懂它的话……”霍雨浩将目光慢慢向下移动，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而过于震惊一下子站了起来，凳子与地板发出来巨大的摩擦声，以至于老师不得不停下她的言语。

        “霍雨浩，你给我滚出去！”

        可原本对老师十分敬重的霍雨浩却麻木了走了出去，阳光洒在身上却是刺骨的凉意。他不会看错的，刚刚那个人，是昨天马路中央的人，是回家门前遇到的人，是——没有影子的人。

        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想起来了曾经流传在一中学生之间的一个谣言。

        “听闻一中一直有一个不愿散去的冤魂，好像是大我们快四届的一个学长，叫唐三。”

        “听闻是因为校园暴力得了抑郁症自杀的，好像说自杀的地方就在一中。”

        “听说连尸骨都找不到了，警方将一中掘地三尺都没有发现。”

        霍雨浩想起来自己一个远方亲戚谈起一中时有些不屑又碍于情面不好说啥的表情。

        他的表情好像就在说，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地方，有何值得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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