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会转眼就至,传闻百花会之前留在这雪月城的一位女子创办的,人间四月,这百花会就成了每年雪月城最大的盛世,那些世家弟子们都会在这天聚集到雾雨轩中赏花品酒,极尽风雅。
须尽欢提着剑飞至山下,本来想直接进城,却看见了站在山下的萧瑟。
青衫宽袍,头戴玉冠。
他静静地等在山口,似是与这苍山融为了一体。
“你,你在等我?”
须尽欢有些惊讶,随即她笑道:“那咱们走吧,莫负这好时光。”
似是没想太多。
她拉起他的手,朝雪月城奔去。
“你……”
萧瑟一怔,张了张嘴,双颊慢慢烧起来,他不好意思的别开了头。
可他又忍不住,余光小心的打量着她。
她身穿着天青色的裙袍,显得眉目清寒,长长的墨发随意地挽了一个发髻,斜插着一根玉白的发簪。
他看得心发痒。
就像春风拂过他的心房。
似是什么东西破口而出,却哽在他喉中又说不出,他半天只憋出了一句毫不干系的话道:“不等雷无桀吗?”
“他现在被师尊盯着呢,一时走不开身。”她拉着他的手,转眼间他们便来到了上关城,那里唐莲正等着他们。
唐莲看着他们的手,微愣了一下。
似是注意到唐莲的错愕,须尽欢这才将萧瑟的手松开。
她轻笑道:“大师兄,咱们先是去雾雨轩吧。雷无桀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我们先过去。”
萧瑟拢了拢袖子:“咱们先去吧。”
“那好。”唐莲就带着他们二人,前往雾雨轩。
华灯初上时,三人走进了这雾雨轩,这是雪月城第一大乐坊,偌大的庭院里满是香气四溢的鲜花,丝竹管弦不绝于耳,雪月城自负风雅的弟子都来了。
“没想到百花会竟会那么热闹。”她看着周围忽然感慨道。
“那当然。”唐莲接着她的话茬:“这盛会之所以那么盛大,也是因为这是男女之间互诉衷肠的好时节。”
“男女互诉衷肠的好时节?”
须尽欢看着周围有不少的男女坐在一起,她忽然感慨道:“原来是成就才子佳人的好时节啊。”
“她是谁?”
顺着男人指的方向,那人望去道:“哥,她是须尽欢,这位可是不好惹,我劝你不要把注意打在她身上。”
手持紫扇的公子眼睛越发炽热,仿佛对他弟弟的忠告充耳未闻,“如此貌若芙蓉的美人,世间能有几个?”
说着朝须尽欢的方向走去。
“江南段家?”注意到须尽欢前面情况的萧瑟笑道:“有他苦头吃了。”
唐莲闻言看了过去,认出了那个人“那个人是段宣易,以后段家家主,也不知道他脑子怎么想的。”
此时段宣易慢慢朝须尽欢靠近。
还没等他走进她身,须尽欢就抽出长剑。
先发制人道:“不知公子找我有何贵干啊?”
段宣易起先一愣,随后露出自以为迷人的微笑:“在下段宣易,想和姑娘你指教一二。”
“哦?是吗?”她眯着眼睛笑道,“那就试试吧。”
须尽欢笑得无害,这让段宣易一度盲目自信到自己能打败须尽欢。果然没有脑子的人是最可怕的,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须尽欢问道。
段宣易觉得莫名,愣了一下后,以为是自己的魅力吸引到了这位姑娘,所以他笑得更为自信“在下不知,还恳请姑娘告诉在下你的芳名?”
“那你给我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我乃须尽欢,一个要争做剑道魁首,天下第一的女人。所以,你能败在我的剑下,你并不亏。”
说完,一道剑光袭来。
磅礴的气势袭向他的面门,竟然有种被碾压的感觉!段宣易这才意识到自己面临的是什么,他抽出自己腰间的长箫格挡。
还没来得及喘息,又一剑袭来。
那道剑承载着巨大的剑意,犹如巨浪波涛,汹涌如怒。
段宣易再次格挡,却发现手中的长箫承载不住巨大的剑意竟炸裂的四分五裂。他没从中缓过来,又是一剑袭来。
这一剑不是石破天惊般的汹涌。
而是娟娟的细水,温柔缠绵的春风。
逐渐得春风得意忘形,竟引来了万千的花瓣来,绚烂至极。
“她这是悟出了月夕花晨?”
萧瑟看着她出的这剑,笑了出来,果然不负少年英才之名。
“该死!”
雾雨轩顶层的司空长风见此,骂道:“我就知道!有什么师父就有什么徒弟!”
满城的花遭了殃,都成了月夕花晨的肥料。夺目的繁花坠在风中蹁跹舞蹈,是那么的夺人炫目。
忽然,她剑一收。
万千繁花缤纷坠落。
繁花虽似锦,美人却更为养眼。
萧瑟望着站在这盛宴的须尽欢,那刻呼吸一滞,心脏突突的跳动。
“姐!小心!”
风动,花落。
又是月夕花晨。
雷无桀替她挡了段宣易那小人的暗器。
“竟然放暗器,可真卑鄙。”
说着,她拔出剑,一气镇山河,风涛动地,惊起万千花落,她的长剑如电虹,剑未到气先到直接劈向他,让那人直接被打出雾雨轩。
“姐!怎么办?我收不住了!”雷无桀语气有些焦急。
等须尽欢收住自己的剑救雷无桀时。
她转过头忽然看见叶若依和雷无桀两个人,一个起舞,一个以剑舞助阵,叶若依长袖飞舞,步伐曼妙,繁花繁飞,雷无桀红衣翻滚,提剑而舞。
此等美景,萧瑟心神一动,拿着一根笛子吹着,似是迎合着他们。
听着悠扬的笛声,她蓦然回头。
只见萧瑟俊白斯文的脸面色如水,修长的手按压着笛子的气孔,好看到令人发指。
须尽欢不由一愣。
许是珮环相扣,扣住了她的心弦。
她的唇微微翕动,下意识道。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我欲踏云千万里,庙堂龙吟奈我何?”
须尽欢的嗓音与唐莲的声音交相辉映。
一个豪情万丈,有着肆意的少年气;另一个则与之前不同,是柔情似水,佳期如梦,曼妙美好的春意。
“哈哈哈,今天的百花会果然没白来。有美人有舞有乐,有花有情。”谢暄从顶阁跳了下来爽朗一笑道。
司空长风也跟着下来,提醒他道:“有人来了。”
谢暄脸色一变,然后对着他们道:“今日雪月城一行果真精彩,你们这几位小朋友也是年少英才,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就送你们几本书吧。”
说完纵身一跃,不一会儿又回来,把这几本书递给众人,嘱咐几句便匆匆走了。
“这是?”她拿着手中的一本《枕山河》蒙了。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兴高采烈地看着司空长风道:“他是不是儒剑仙?”
司空长风笑道:“是啊,他送你们的书可是对……”
“真希望跟他比试一下。”
听到她这么回答,司空长风脸一黑。
“我说你能不能别老想打打杀杀?小姑娘家家的应该想一些别的正常一点的东西。”
“不能。”说着,她便将《枕山河》扔在了司空长风的手上,一副兴致缺缺“情情爱爱于我来说,太过遥远。”
“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那就到时候说!”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司空长风看着她背影恨铁不成钢,看她走远了,这才将那本书递给萧瑟,他一副语重心长道:“萧瑟啊,老谢给出的书不是不无道理的,等会儿回去的时候你记得把这本书交给她。哦!对了你也记得要看,对你有好处。”
说着,逃难似的走了。
唐莲奇怪道:“怎么都走了?”
雷无桀痛苦地揉着脑袋,“因为我师尊要来了,我这次是偷跑出来的,肯定是我拔剑的气息让师尊察觉出来了,她是来抓我的!”
“无桀,你保重。”
唐莲一脸郑重拍了拍他的肩。
叶若依也笑了出来,然后欠身与雷无桀道别后便走了。
“啊,叶姑娘也走了……”
雷无桀正眷恋地看着她背影时,忽然发现萧瑟和唐莲也跟着不见了,他气道:“怎么都这样!”
而此时唐莲和萧瑟并肩走在城街上。
“萧瑟,怎么看你心神不宁的。”
唐莲见他一直拿着谢暄给的话本子笑道:“虽然谢前辈逢人送书,但他送出的书都是很有用的,所以萧瑟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拿来看看。”
“我才不会看这种东西。”
萧瑟将书收入袖中别扭的说道。
“过段时间你就懂了。”唐莲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哦?”萧瑟漫不经心道:“所以师兄拿着这本书是不是准备写信讨好天女蕊的欢心?”
唐莲一阵急咳,红着脸:“瞎说什么。”
“是吗?”萧瑟懒洋洋道:“我前天看见师兄跟天女蕊通信,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难不成是师弟会错了意?”
“我,我先走了。”
唐莲被调侃得脸骤红,急匆匆的走了。
见唐莲走后,萧瑟双手拢着袖子,看着较为暗沉的天色。
“怎么是送的两本《枕山河》?”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枕山河是名动天启的一本话本子,讲得是有关皇子与江湖女的权谋爱恋。
他摇了摇头,他觉得这本书的江湖女不适合须尽欢。
书中的江湖女被皇子的羁绊束缚。
而须尽欢绝对不会,她应该是肆意潇洒的风,不会为谁的脚步停留。
这般想着,他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
释怀了很多。
他独身一人走在繁闹的长街,然后走至了那长桥上,靠在桥栏边望着下面漂泊的船。
天已暮沉,他也不曾离去。
游泊的船,飘荡的风,澈澈的湖。
繁华的城街在喧闹,唯独这桥很是僻静,又是如此的宜人,与繁美的城争夺着荣色。
忽然,岸边那处打起了铁花,黄光乍现,点亮了这暗沉的暮色,就连湖中上摆渡的船只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也正在此时,他看见了船上的她。
那瑰丽的容颜,可争万般绝色。
瞬时,这喧嚣的城、清幽的桥,在她面前,不过尔尔。
那女子抬头也看见了他,她朝他挥了挥手,笑着喊着他的名字:“萧瑟。”
“哟?这是看着谁来了?怎么那么兴奋。”须黎挑开草帘,从船蓬里走了出来,看见了桥上的那人,“原来是与你同行的漂亮郎君。”
灯火阑珊中,她笑得意味深长。
随后,她一脚踹向须黎。
“没大没小。”
须黎躲开了,做作的擦着不存在的眼泪伤心道:“我大老远的跑过来,怎的如此待我?”
须尽欢挑了挑眉,“我倒想问,你跑过来找我做甚?”
“这要看你舍不舍得这位郎君了。”
须尽欢看了眼站在桥边迟迟不走的萧瑟,“走吧。”随后转身先一步进了船蓬内。
“你倒真舍得。”
须黎嘀咕了一会儿,看了眼桥上的萧瑟,摇了摇头,然后进了船蓬内。
“说吧,什么事?”
须黎为自己倒了两杯茶道:“夏侯杰跟暗河有勾结,你要小心,别让夏侯杰得逞。”
“暗河?”她端着茶的手一顿,“这应该不是你查到的吧?”
“嗯,是百晓生将消息给了我。”
“他还说要我们南诏助萧楚河一臂之力,他说暗河不光要杀你,还要杀他。”
须尽欢笑道:“这暗河好大的胃口,竟然要杀北离的皇子,南诏的帝王,也不怕他们吃不下吗?”
“少自大了。”
须黎盯着须尽欢的眼睛认真道:“我说真的,你要小心,暗河的实力我们不可小觑。”
她呷一口茶:“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