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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骆少川的记忆中,能称得上是岁晏认识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他和司徒颜还有沈夫人首先排除在外,周墨婉和金启明不太可能,毕竟周墨婉最近一直在沈家睡,金启明又成天跟着司徒颜忙案子。
剩下的更没有人了,唯一可能的……是那个叫闻舟渡的男人。
找到方向,乔楚生就开始全心全意的调查他,将他什么时候来的哈尔滨、平日里住哪、做什么生意、找什么人做生意等,都查得清清楚楚。
光是调查他还不够,他必须得亲自上门拜访一趟。
沈岁晏醒过来之后,就知道绑了自己的人是闻舟渡。
当时他坐在窗户边,视线远眺窗外,手中晃悠着琉璃红酒杯,平稳舒缓的曲调从唱片中缓缓流淌出来,在房间里清幽回荡。
沈岁晏撑着还很虚弱的身体,努力的坐直了身体,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不解与警惕。
沈岁晏“闻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闻舟渡听见她的声音,从远处收回视线,缓步向她走近,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不免让她有些心慌,但她还是不服输的仰头看着闻舟渡。
闻舟渡“你到底是谁?”
闻舟渡紧紧盯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漂亮眼睛,手上不自觉的开始用力,红酒在杯中轻微的晃荡起来。
沈岁晏心下一颤,瞬间就体会到了闻舟渡话中的含义,她闭了闭眼睛,稳定情绪,平静开口:
沈岁晏“我是沈岁晏,也只是沈岁晏。”
闻舟渡沉默的松开了手,红酒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巨大的声响把沈岁晏吓了一跳,她抿着唇,不自觉的向后缩着身体。
闻舟渡走到床边,俯下身子,骨节分明的手带着不明的情绪,从沈岁晏的眉眼一路向下,最后停在了她白皙纤细的脖颈处。
闻舟渡“所以,你不是余尔年。”
要害处被人威胁,沈岁晏身体微微颤栗起来,她强忍着颤音,回答他的问题:
沈岁晏“我不是。”
看着紧闭着眼睛的沈岁晏,闻舟渡眸色黯淡了几分,但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声调。
闻舟渡“那还真是可惜。”
闻舟渡松开了她的脖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沈岁晏心下微松,然而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却涌出无边的愧疚之情。
她大概看懂了如今的情况。
她的确是占了别人的身体,身体的原主人叫余尔年,这个闻舟渡,恐怕很喜欢余尔年。
其实……沈岁晏不知道的是,余尔年并不喜欢闻舟渡,一点都不喜欢,她之所以会出现在北平,就是为了要逃婚,逃离闻舟渡。
可惜闻舟渡直接从上海追到了北平,又追到了哈尔滨。
从那天之后,沈岁晏就没有见过闻舟渡了,他把她困在了这间房间里,有人定时给她送饭,房间里也有独立卫生间,除了不允许她出去之外,沈岁晏还是自由的。
不过沈岁晏一刻都不想继续待下去了,她昏睡了两天,被困了五天,还要时时刻刻担惊受怕,再这么下去,她非得被憋疯不可,她必须要想办法逃出去。
在佣人来送午饭的时候,沈岁晏叫住了她。
沈岁晏“我要见闻舟渡。”
送饭的是个看着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起初沈岁晏尝试过跟她对话,但她一直都是把饭菜放下就走,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这次也是一样,听见沈岁晏的要求,她只是福了福身,不过这个反应足够沈岁晏松口气。
沈岁晏刚吃完午饭,闻舟渡就打开房门走了进来,他一身服帖的西装,鼻梁上的银边眼镜下,是意味不明的眸光。
沈岁晏看着他,脑海里忽然自动浮现出一个很适合他的词:
斯文败类。
沈岁晏“我要离开。”
闻舟渡眯着眼睛,逼近沈岁晏,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偏执。
闻舟渡“为什么要走呢?”
沈岁晏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绪,倔强的看着他。
沈岁晏“对不起,我不是余尔年。”
闻舟渡眸光微闪,他抬起右手,想要抚摸沈岁晏的脸颊,却被她后退躲过,闻舟渡没有生气,沉默的将手放了下去。
闻舟渡“其实,你跟她真的很像。”
一样的倔强,差不多的性格,有时候,他也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余尔年。
沈岁晏“可我不是她。”
如果可以,她也想让余尔年回来。
闻舟渡没有说话,沉默的转过身,良久,他哑声开口:
闻舟渡“有时间回上海看看吧,那里终究是你的家。”
说完这句话,闻舟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沈岁晏心绪复杂的看着闻舟渡,最后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原来,闻舟渡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余尔年。
所有的事情,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