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现场乐队忽然改变了演奏方式，换了更随性跳跃的音乐风格，越来越多的人跟着摇摆起身体，跳起了舞。

布里盖特本来没想加入其中，说实话她的舞跳得很烂，简直是惨绝人寰。

但是科林从人群里冲出来直奔她而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入中心。

“我不太会的——”布里盖特为难地坦白。

科林只是笑着牵住她转了个圈，然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兴奋地说，“随便跳就好，不用不好意思。”

几乎在场的每个人都沉浸在音乐所营造的氛围里，如果说在这场订婚宴中只有一个人情绪不太高涨，那那个人一定是忒修斯。

他像一个局外人，所有的松弛和轻快仿佛与他无关，他站在那里，感到万分沉重。

熬夜带来的疲惫瞬间入侵进他的身体，他闭了闭眼，无法缓解从心里升起的窒息之感。

一曲终毕，布里盖特理了理有点散乱的发丝，再抬头时，无意间瞥到科林身后远处的忒修斯，他脸色苍白地按着胸口，似有不适。

布里盖特没有多想，她几乎是第一时间走向他。

“忒修斯，你怎么了——”

布里盖特担心地握住了他露出青筋的手背，没有一丝暖意的皮肤令她眉头一蹙。

“没事，我一会儿就好——”忒修斯吸了一口气，忍耐着绞痛感。

“不行，我带你去圣芒戈医院。”忒修斯想出声拒绝却被她怒瞪了一眼，“听我的。”

幻影移行之后，布里盖特扶着忒修斯做到候诊室的木椅上，在拥挤的人群中，她张望了几眼又低头叮嘱着，“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找治疗师。”

她安抚地在他肩头拍拍，就风风火火地绕着人群前往了问讯台。

忒修斯望着她的背影，生出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九岁的时候他迎来了纽特的出生，自那以后他就习惯了照顾者的角色，这么多年来他快要忘记被照顾是什么感受。

原来他自己认为不值一提的疼痛在别人眼里是刻不容缓需要看治疗师的一件事，看来，小小的毛病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有人会担心。

在他走神的间隙，布里盖特已经为他找到了治疗师。

她不好意思地舔舔唇瓣，小声说，“我用你的身份走了一个捷径，希望梅林原谅我。”忒修斯看见她不伦不类地朝着胸前划了十字，然后又迅速改口，“不对，是原谅你。”

治疗师用魔杖在忒修斯的胸口点了点，然后牵出一段蓝色的银丝，周围附着着微小的亮点。

他观察了一会儿，把魔杖轻轻旋转，一切又恢复原状。

“你熬夜多久了？”治疗师一边问一边在写字板上记录。

“大概半个多月。”

布里盖特注意到他眼下一片乌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是不是经常会出现短暂的胸闷气短的情况？”

“是。”

“以后不要再熬夜了，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现在给你一个任务，回去睡觉——”治疗师干脆利落地合上写字板，就急着赶人，“我还有很多病人要看，你们可以回去了。”

布里盖特和忒修斯站在圣芒戈医院的走廊上，大眼瞪小眼。

“你接下来要回去吗？”忒修斯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现在他们可能已经结束了。”

布里盖特点点头，说，“没事，我回家就好，只是早知道你今天来，就把你的衬衫带来还你了。”

忒修斯快要忘记这件事了，他又想起自己曾经的慌乱，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嗯……那个，上次我们还没有说完，所以等你状态好一点了，我们找个时间把事情解决掉好吗？”

忒修斯苦涩地想，她说的是“把事情解决掉”，想要快速摆脱麻烦的一种说法。

再怎么逃避好像都没有办法改变那个被拒绝的结局啊。

他低声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