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贾雨村见了甄士隐,忙施礼陪笑道:
“老先生倚门伫望,街市上有什么新闻吗?”
甄士隐笑道:
甄士隐“非也。”
甄士隐“适才小儿啼哭,引他出来作耍,正是无聊之甚,兄来得正妙,请入小斋一谈,彼此皆可消磨时光。”
说着,便令人送小儿进去,自与贾雨村携手来至书房中。
小童献茶。
方谈得三五句话,忽家人飞报:
仆人“严老爷来拜。”
甄士隐慌的忙起身谢罪道:
甄士隐“兄弟还请宽恕怠慢之罪,稍坐一会儿,我就回来陪你。”
贾雨村忙起身亦让道:
贾雨村“老先生请便。晚生是常客,稍候何妨。”
说着,甄士隐已出前厅去了。
这里贾雨村且翻弄书籍解闷。
忽听得窗外有女子嗽声,起身往窗外一看,原来是一个丫鬟,在那里撷花,生得仪容不俗,眉目清明,虽无十分姿色,却亦有动人之处。
贾雨村不觉看的呆了。
那甄家丫鬟撷了花,方欲走时,猛抬头见窗内有人,敝巾旧服,虽是贫窘,然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
这丫鬟忙转身回避,心下乃想:
娇杏“这人生的这样雄壮,却又这样褴褛,想他定是我家主人常说的什么贾雨村了,每有意帮助周济,只是没甚机会。”
娇杏“我家并无这样贫窘亲友,想定是此人无疑了。怪道又说他必非久困之人。”
如此想来,不免又回头两次。
贾雨村见他回了头,便自为这女子心中有意于他,狂喜不尽,自以为女子必是个能识千里马的伯乐,风尘中的知己。
一时小童进来,贾雨村打听得前面留饭,不可久待,只得从夹道中出门去了。
甄士隐待客既散,知贾雨村自便,也不去再邀。
一日,早又中秋佳节。
甄士隐家宴已毕,乃又另具一席于书房,却自己步月至庙中来邀贾雨村。
原来贾雨村自那日见了甄家之婢曾回顾他两次,自为是个知己,便时刻放在心上。
今又正值中秋,不免对月有怀,因而口占五言一律云:
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
闷来时敛额,行去几回头。
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俦?
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楼。
贾雨村吟罢,因又思及平生抱负,苦未逢时,乃又搔首对天长叹,复高吟一联曰:
玉在匳渎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
甄士隐走来听见,笑道:
甄士隐“雨村兄真抱负不浅也!”
贾雨村忙笑道:
贾雨村“不过偶尔吟前人之句,何敢狂诞至此。”
因问:
贾雨村“老先生何兴至此?”
甄士隐笑道:
甄士隐“今夜中秋,俗谓‘团圆之节’,想尊兄旅寄僧房,不无寂寥之感,故特具小酌,邀兄到敝斋一饮,不知道能不能赏光啊?”
贾雨村听了,并不推辞,便笑道:
贾雨村“既蒙厚爱,何敢拂此盛情。”
说着,便同甄士隐复过这边书院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