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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

我当道士那几年看到的奇闻故事

天色青青,微雨蒙蒙。似在江南烟雨中,春风扶柳,碧水汪谭。黄莺鸣唱,呤燕呢喃。

在这风景如画的翠湖旁屹立着占一亩三分地的庙宇,至今长达三百年,仍无人问津……

“月老,你能给凡人牵红线,为什么就不能给我牵位妙龄女子来做伴”土地公……呃……不能算。故渊口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坐在自己的雕像上抱怨道。

月老倒是端正,漂去茶杯上的浮沫,抿了一口茶“你一个土地神,不好好佑当地生泰民安,要伴侣来做甚?更何况我只负责凡人姻缘,神仙自然不归我管”

“那你给我根红线”

“不给”

“半根红线”

“……”

故渊说着说便往门口飞去“没事儿,不麻烦你,我自己去拿”

话音刚落,月老慌了!脑海里瞬间闪过这笨蛋第一次去姻缘殿时,把府邸闹的鸡飞狗跳,还仗着长的俊美把几个小宫女迷的神魂颠倒。立马站起身来,说的是咬牙切齿“等等,我!给!你!还!不!行!吗?”

故渊刚迈出的那只脚悬在空中,侧过脸问“你确定?”

“砰”

是茶杯碎裂的声音,此时月老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黑着脸伸出手,凝聚灵力,一根散发着金色光辉的红绳便出现在月老手中。

故渊迫不及待抢过红线“谢谢月老,真是位大好神”

“……”

日复一日,庙外仍然杨柳青青,微风徐徐,一切静好。庙内故渊望向天上的白云悠闲飘摇,思考人生,讲白了就是发呆。

嗯?有人,故渊的思绪被吱呀呀的开门声从九霄云外给拉了回来。

他转头乍看,是位文质彬彬的公子,皮相生的极美,不错不错。

那人走进来,看见贡台上的灰,脸不禁抽搐了一下,做了会儿心理准备,抬手掳袖将灰尘擦去。

故渊:“……”

“土地神在上,信徒白兮拜”那男子跪在故渊的雕像前,双手合十,诚心祈告。

“白兮,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好名字”

白兮闭眼,心里想着所求之事“土地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那就请你把我变为女子吧”

待他睁眼,所见之事不再是狭小的庙宇,而是宽达百里的桃花源。

溪水潺潺的流着,一叶花瓣落在水一方,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念落花。世人皆如落花般无二,总是一厢情愿,到最后仅仅只是自己感动自己罢,没有人会挤出多余的时间观看旦角的自作多情。

故渊从桃林深处走来“为何想成女子?堂堂八尺男儿,竟有妇人之癖?”

白兮红起脸,手捏成拳,不敢直视故渊的眼睛,急忙道“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

“我有心仪之人,只是他不喜欢我罢”白兮说这话时吞吞吐吐,生怕说错一个人让人误会。

故渊躺在桃树上,用挑逗的语气道“人家小姑娘不喜欢你,又何必强求呢?”

白兮回应着他“那不是女儿家,是位男子”

“哦?断袖之交?”

“也不算,他不喜男子”

“所以你想变成女子,和他在一起?”故渊抬抬眼皮,好奇的问。

“对,求你帮我,我真的离不开他”白兮上前望着故渊,见故渊不说话,继续自言自语“我和他相识了十二年,那一年……”

那一年,白兮七岁。

他在书房里看书,自幼体弱多病的他不能像其他家小孩一般东跑西窜,隔壁的小公子曾经来与他玩耍。

但日积月累,他慢慢知道白兮什么都不能做也就逐渐失了兴致,变得不再来寻他。

毫无疑问,白兮又回到了那个孤身一人的日子。独来独往,就像笼中的金丝雀,虽衣食无忧,却少了一份向往自由的心。

天真烂漫与无忧无虑对于他来说,太过遥远。

白兮本以为日子如这样无趣,浑浑噩噩便是一天。

“直到有一天,我父亲白霄牵着一位比我大几岁的男孩来到我看书的梭幽阁,这也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白兮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渊瞟到他眼神变得温柔,脸上也泛起点点红晕。

白霄手里牵的男孩很冷漠,少言寡语,一袭黑衣更是突显的他不易近人,冷若冰霜。

他看了白兮一眼,像是在打量某件展品一样,短短几秒便把目光给收了回去,快速且果断。

“白兮,他是为父专门给你培养出的侍卫——溟然,从今以后,他就负责你的人身安全”

可能是长时间一个人孤独怕了,身旁空空如也的位置突然间多出一个人陪着自己,而且是不会离开的那种陪伴,这让白兮很是依赖溟然。

自那以后,白兮不再是当初的白兮,他脸上的笑容逐渐灿烂;不再每度一日如一年之久。

每一天都值得期待,因为他知道有人在陪着他自己,保护自己。

白兮没有把他当成下属,更多的像朋友,像兄长更像某种依靠。

溟然不爱说话,白兮就天天拿着小话本在他耳朵旁干念。

溟然也不爱做多余的动作,白兮就自己动手,让他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拿着毛笔在纸上飞龙舞凤,笔走龙蛇,一番操作后。白兮便得意洋洋的把画纸提起来放在溟然眼前。

他看了一下白兮的“大作”原本冷若冰霜的脸刹时变得更加寒冷。

呃……是让你模访,不是让你超越啊,不能说丑,只能说完全与好看挨不着边,总结四个字 ——不堪入目。

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有不可言表的关系,超过亲情,翻越一切。

他为保护他,不分昼夜, 勒奋练武。把自己活生生冶成利器。刀鞘外锋芒毕露,毫不留情;刀鞘内虽不善言语,却在用自身方式默默守护着白兮。

溟然本是日日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是白兮给了他家的温暖,还有柔情,有港湾。

春天扬州三月、集市繁华,外郊怡然。白兮从小就向往围墙外的世界,是天高地广任鸟飞,还是海阔山峻随人走,又或着是遍地繁花,欣欣向荣……

只是这堵团墙,遮住了白兮所有的心之所向,也限制了人身自由。

“溟然”

“……”

白兮知道他不会多说无用的话语,便继续说道“外面的世界上什么样子的?十五年了,整日梭幽阁无非就是这处庭院,真真是无聊啊”

“……”

这时幽蓝的天空出现一只纸鸢,在风的躯使下飞得很高,很远亦自由。白兮望着它不由的出神,心想“纸鸢应该很幸福吧!只需要一点微风,就可敖翔于天际,俯查万物之态,观花开花落,赏云集雾散”

溟然看他望那纸鸢望的出神,不由开口问道“想玩吗?”

白兮的思绪被溟然拉了回来,顿时没了反应“嗯?什么!”

“……”

溟然不再话语,他轻功极好,一只手搂住白兮的腰轻轻一跃、翻出了围墙,尽量躲过府上的家丁来到效外。

白兮突然被温然这么一楼,心不禁悸动了一下,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路上,他出来怦怦直跳的心跳声什么都听不到,不敢去看溟然的脸却又什么都看不清楚。

溟然放下白兮,这是他第一次站的这么广阔的草坪上,迎面而来的风没有掺杂丝毫围墙的气息。看到的天空辽阔,不像在狭窄的庭院看到的一般小。远处有雄伟壮观的峰峦,近处亦有陪伴了自己八年的挚友,何欲所求?

他闭上眼,静静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惬意,每呼吸一次都是这么的贪婪,艳阳照在肌肤上是那么的渴望。

溟然拿出纸鸢在白兮的手上,白兮看了一眼纸鸢,脸上的喜悦瞬间又添了些许失落、缓缓开口道“你忘了,我什么都不能做,更何况是放纸鸢?”

“我背着你跑”

白兮惊诧的抬头望了望溟然,耳根不由自主泛起淡淡红晕“好”

他趴在他背上,是那么炽热,像极地的冰山碰到理想中的火焰,顿时消融成水,触手可及的温度滋润了干燥的内心,长出了绿洲。

纸鸢越飞越高,手中的线和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白兮有些激动,大声呼喊“溟然你快看,它会飞,是我放的,哈哈哈…”

溟然:“……”

“啊,再快点溟然,它要掉下来了,加油”白兮看见纸鸢快要掉下来了,连忙朝溟然喊道。

溟然“……”

十五年,日复日,月复月,年复年。五千四百七十五个日夜,没有一天不是在梭幽阁与庭院之间徘徊踱步。

七岁那年,他闯进了他的生活,使他的生命中多了一本永远读不完的话本子。现如今,他又在他的生命中留下难以忘怀的一刻…

他们躺在草地上,不远处传来悦耳的鸟鸣“溟然,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是侍卫”

这并非答非所问,他是白兮的父亲培养出来的待卫,职责就是听从主人的一切命令,没有以后,更没有未来。

白兮说着“我以后要做官,做清官,保护平民白姓,两袖清风,明镜高悬”

“……”

其实,他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那就是“溟然,我也想保护你”

夕阳与天际相接,和云霞相拥,橘黄色的光芒洒在两人身上,染红了半边天,美不胜收。

白兮感叹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溟然:“这不意味着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

“对,晚霞是在为了夜晚才退出的天空,这也是银月升起的序幕”

傍晚溟然背着白兮从后院绕过正门回梭幽阁。来到门口,白兮正奇怪为何屋内烛火通明?

随着房门的推开,迎入眼帘的居然是白霄夫妇端端正正的坐在上堂。白兮不由为自己捏了把汗,壮着胆子“爹,娘”

“你今天去哪了?”白霄历言声色。

“没有去哪里”

话音刚落,迎面而来的是白霄的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利落

“你如今倒是翅膀硬了,现在连父母都要一起骗吗?混帐”白霄越说越火冒三丈,招起手欲想再给他一耳光。

白兮紧闭着眼,心怦怦直跳,他知道即将到来的疼痛是怎样的,也就不再要怕。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该来的没有来,嗯?怎么回事?

白兮睁开一只眼朝白霄看去,瞬间被惊住了。

溟然挡在了他前面,替他受了这一记耳光“主人,是我私自带公子出去的、您要罚,就罚我吧!”

原本怒气中天的白霄就很难伺候了,再加上这么一出,白霄气急败坏,喝叱道:“你算什么东西,以为我不敢打你吗?你无非是我白家的一条狗,畜牲”

紧接着,白霄唤小厮上了家法。

三米长的鞭子,手柄上刻有密密麻府的家规。

溟然被解开上衣,露出结实宽厚的臂膀跪在白霄面前。

鞭子,鞍子,鞭违规之举,罚不教之严,行端正之风,做清明之人。烛火下,请出的家法熠熠生辉,坚萧肃,为止。

白霄高高举着三米长的鞭子狠狠抽在溟然背上,麻鞭与皮肉擦,顿时皮开肉绽,滚烫的鲜血汩汩流出。

一鞭一抽,声声刺耳,如公正的判官正在给罪无可怒之人下达死令。

没有人敢反抗,只有被家丁困住的白兮泣不成声“溟然,你说话啊,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见溟然一声不吭,紧紧咬住牙邦在那里忍耐,嘴角那抹殷红在苍白的脸上突显的很是刺眼,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额头掉落,乌黑的青丝毅然被汗水侵湿。

渐渐的,他开口了,口里和着血道“主人,一切皆我之过,与公子无关”

好疼,真的好疼,从心脏曼延到全身,每一寸肌肤。白兮仿佛脱离水的鱼,在重死扎着,可又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他替自己受罚。

“父亲,求你了,放过他”白兮重复道:“求你,放过他”

白兮很是绝望,一时间觉得自己好蠢,明知道白霄是不会松手却还苦苦哀求。

那脊背明明是那么温柔,那人不善言语,,什么都表达不好,干脆傻乎乎的不说话,他这么好,白霄,你怎忍心?

白兮看着他,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挣开家丁"滚啊”

跑过去护住溟然,就像白天时他爬在溟然的背上一样。

“啊!”

一记鞭子抽在他身上,白霄下手极狠,昂贵的丝绸在鞭子面前不堪一击。洁白的衣物侵点点血色,似无瑕的雪地里绽放的寒梅,朵朵娇艳。

打在儿身,痛在母心。王夫人坐在旁边良久,一直沉默不语,直到那一鞭子抽在白兮身上她才站起来“够了”

王夫人性子软,眉目却生的极美,一双杏眼含情脉脉,里面噙着泪”够了,阿霄,俩个孩子也知错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夫人,你哭了?”白霄最怕王氏伤心,她可是他捧在手心的壁玉,碰不得说不得。赶紧走去把她搂在怀里,替她把泪水擦干“夫人,别哭了,为夫错了”

王氏忍住心疼“要不是你叫我别插手,我…我…”

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打却无能为力,别提有多难受。

白霄带着王氏离开梭幽阁,并命家丁去找位大夫前来给白兮看看伤势如何,之后也就不了了知。

没错,他们是真爱,白兮是意外。

待白霄夫妇走后,白兮紧抱着溟然“你…你个笨蛋,又不是你的错,何必?"

溟然缓缓开口,苍白的嘴唇一启一闭“没……事,我是你的侍卫,自然应……护着你”

……

此事过了很久

五年世事变迁,物是人非

五年春风夏雨,秋花冬雪

梭幽阁依旧横梁绝栋,书香十里;庭院如初,芳草碧绿,围墙高矗。物未变,人亦变,随着时间的流逝,蜕去稚嫩 脱离曾经。

白霄夫妇两鬓早已斑白,脸上的皱纹或多或少攀附在眼角,王氏还是那样慈祥和蔼,眉字含情。

而白霄,仍正经严肃,那又怎么样?外人谁也不知他是一宠妻狂魔。

“父亲,母亲,找我何事?”温儒尔雅,谦谦公子等词,也许就是为白兮而写。弱冠之年的他身形高挑,一双杏眼更是像极了王氏

白霄欲要开口就被王氏给阻了回去“阿霄,你别说,这次让我来。”

朱丹唇轻启“兮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娶媳妇了”

娶,娶媳妇,怎么可能?这一次也是把白兮吓的够呛,他望望身后的溟然连忙道“孩儿功未成,名未就,早早娶妻只会限制孩儿,更何况孩儿心有所属,除了他,谁也不要”

“那你中的是哪家女子,只要门当户对,即刻叫你父亲去说媒”

遭了,说漏嘴了,救命,白兮灵机一动,避过话题“哦~母亲,我现在突然想起溟然还要教我武功,对吧,溟然,呵呵呵”

白兮朝溟然眨巴眨巴眼睛,可以理解成“救命啊溟然,快说对,快说对啊,这样我就能逃过一劫了”

溟然看了一下白今,胸有成竹的点点头,难道他看明白了?

但愿如此!

“属下从未说要教公子任何武功,况且公于身体不造,不宜多做动作”

猪队友,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友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白兮跪下俯道“母亲,孩儿不孝,娶妻一事之后再议,就先行告退”

三巡叩首,便拉溟然来到梭幽阁“溟然刚才你是故意而为之,对吧?”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经地义,况且你也心有所属,不是吗?”

白兮微微一愣,心里不禁失落万分,试探性问“那你刚才听到我母亲要为我娶妻,你有何想法?”

“没有”溟然回答的果断,就像十三年前的那一眼一般无二

“那如果我说所说的心悦之人就是你呢?”

溟然先是震惊,后是冷漠“公子莫要说笑,你我皆是男子,说出去恐被世人所取笑”

“我没有说笑,字字发自肺腑,句句透露真心”

“……”

“溟然,难道这十三年以来,你就未曾对我有过心悸?”

溟然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出他最不想听到的那个答案“不曾”

好一个不曾

不曾的话为什么会不厌其烦的听他念了十三年的小话本?不曾的话为什么就因为他的一句话,私自带他出去?不曾的话又为何日日拼命苦练,只为护他一人?不曾的话,又为什么替他受五年前的鞭杖之刑?

可笑,十三年来,竟是他一厢情愿,自做多情。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念落花

原来那一叶花瓣是他自己,流水清澈,甘甜。可以把棱角分明,凹凸不平的石头冲刷成表面光滑的卵石,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落花亦是如此。

也是流水寒冬时冷的透骨,初春时柔的可人,让落花沦陷,沉迷其中无法自技

故渊听其致此,不禁感慨,便跳下桃树来到白兮面前“啧啧啧,可歌可泣,如怨如诉,这世间还有如此痴情之人,实属难得”

白兮知道这件事有转机,激动道“所以你是打算答应我了?”

“不错,只可惜…“故渊蹙了蹙眉,若有所思“我一介小小土地神,所持灵力并不足以把你永远变成女子,最多一天!”

只有一天,上天是给他开了多大的玩笑?

不能和心里喜欢的人在一起,此后看云如雨,见朝阳似黄昏,无人问道粥可温,无人相思亦入骨

可是一天,还有一天。也许是他欺骗了他,刚好就此机会问清楚,他待他是这么好,豁出性命都要保护的人,怎能“不曾”

或许,一切都如白兮心之所想呢?

白兮朝故渊深深鞠躬“那就麻烦土地神了”

故渊伸出修长的食指抵在白兮的额头,他闭眼,柳条似的灵流从头上滑下,团团围着周身……

很干净又很清纯,再次睁眼,破庙依旧是破庙,故渊仍然站在面前。

“看看是否满意?”故渊随手弄出一面铜镜摆在白兮面前

镜中女子婀娜多姿,身材窈窕,一双杏眼勾人心魂,半点朱唇凝艳含香

“白兮谢过土地神”

“你确定还叫白兮?”

白兮被他这一问,有点不知所措,心想“我不叫白兮叫什么?黑兮?”等等,若是还叫“白今”那将以什么身份去溟然?是以现在变成女儿身的白兮吗?

他如恍然大悟般,又重新谢过故渊“入心,谢过土地神”

入心,入谁的心?是要入那陪伴了他十三年的人的心吗?还是入自己的心,看看爱一个人,爱的如此卑微的自己。

即使甘愿脱离本体,去做寻找虚无漂渺的落花,仅仅只是为了能让一去不复返的流水回一回头,不惜压上所有的赌注,哪怕生命,最后挫骨扬灰也在所不惜

但故渊不这么认为,觉得凡人短短几十年,如同昙花一现,过眼云烟一般,在有限的生命里去追求心之所向。不考虑后果,轻狂一回、放荡一次,也算是有勇气“浩荡入溟阔,志泰心超照”(白居易)

“土地神谬赞,那入心先行告退!”

“我和你一起去”

“啊!可是”

故渊心里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你放心,除了你,其余人皆看不见我”

“好”

小道两旁郁郁葱葱,杉木直通云霄,春风风人、夏雨雨人。这个季节很温柔,犹年近半年的老人,无偿的包容一切,发丝轻抚,衣快飘然

许是昨夜微雨绵绵,滋润万物。在星星点点暖阳下的珠露憨厚可爱,一脚踏碎午后的静好,倒映着它曾经的过往。

俩人有说有笑的走着,从陈年往事谈到今昔之后,刚开始人间红尘羁绊到九重天界

……

“七弟,咋们去猎只野鹿,带回去给兄弟们吃可好?”说话这人是这片山的山贼,绰号野猴,长的尖嘴猴腮,猥琐至极,瘦的不得了,跟只猴似的,不叫野猴都对不起他这外貌

“四哥,要不再猎点山鸡吧,兄弟们胃口大,怕吃不饱”这个人倒是和野猴不一样,恰恰相反,他膘肥体壮,圆头肥耳,每走一半仿佛大地都在颤动

野猴很是欣慰,好一番夸赞“七弟,你真的是越来越聪明,都快赶上我了,哈哈”

“那,那是当然了,也不看看我四哥是谁”

天呐,他俩的父母很幽默吗?居然生了个笑话,光长一副人样,智商怎么就这么堪忧呢?

那人嘿嘿的笑着,突然间就不笑了,说话结结巴巴的“四……四哥,你……快看前面”

野猴瞅他这个样子,有点嫌弃“你怎么了?跟见了鬼似的”

“不……不是鬼,是……是神仙”

“神仙?”

野猴应他的话朝前面望去,不望还好,这一望,一望……也愣住了“真的是神仙,天上的神仙下凡了”

迎面走来的入心,笑不露齿,峨眉兮芙蓉出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顿时俩人心生歹意,跑过去拦住入心“小……小美人,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入心被这么一拦,立马警惕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没干什么,只是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姑娘家走不安全,让我们哥俩送你回家,嘿嘿嘿”野猴拉起她便开始往山上走

入心慌了,小声朝故渊喊道“土地神,快救我”

“抱歉,这个我不能帮”

“啊,什么?说好的有求必应呢?”

山腰与山上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到了一处空旷的地胖子就忍不住了“四哥,咱们开始吧,这里刚刚好”

说罢就动手去扒入心的衣服,露出一大半肩膀,洁白如玉,完美无瑕

白兮本来就很病态,现如今变成女子更是弱不禁风,有什么资本去反抗?

难道就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还没有见到他,一世清白即将毁于一旦,还未知溟然的真实想法“不曾”二字是真是假

也罢,上天从始至终就没有公平过一丝一毫,这就是命

入心放弃了,眼角含泪,任由这俩畜牲随意践踏。

他们面露狰狞,像如饥似渴的饿狼,恐怖让人窒息

“不对啊,按道理该来了,难道是我算错了?”故渊掐指,算了,可能最近酗酒太多,不灵了

他开始凝集灵力,周围落叶顺风盘旋,形成一个小型的气流朝俩人驰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刻有“溟”字的寒铁匕首直直穿过野猴的心脏,速度飞快,几人尚且来不及反应野猴便看见血从自己的胸膛喷洒而出,惹的地上大片大片的艳红

野猴的眼睛和嘴巴张的极大,好像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感到喉里有股铁锈般的液体涌入口中……直勾勾的便倒了下去。

故渊见状立马收回灵力“来了”

胖子被惊住了,语无伦次的开 口“血,好多血”

“还有什么遗言?”

冷冷几个字犹利剑般犀利,刺的皮肉生疼

他没有回答,转身想撒腿就跑。谁曾想,溟然早已站在他身后,黑暗中一抹白光闪过,胖子也随即倒了下去……

入心抬眸,是溟然!她不知该喜该忧,在自己最狼狈不堪的时候总是他出面来保护她,以前一样,现在也一样

他就像靠山一样,为她遮风挡雨,从无怨言

溟然脱下外套盖在入心的身上“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她想站起来,可是腿脚不听使唤,无奈之下朝溟然道“少侠可否拉我一把”

溟然的脑子一根筋,半天缓不过来,他长这么大连女孩子的手都未碰过,呆呆的把入心拉起

好时候,费气巴力的从月老那里讨过来的红线派上用场了,虽然有点舍不得,但谁叫他是土地神?有求必应。

故渊抬手一挥,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红线自动一头一尾栓在两人手上。

此时,故渊心里正在默默为自己祈祷“月老,不是我乱牵红线,是我不忍棒打鸳鸯,您就体凉体凉!”

入心看着他,四下无别人,入目皆是你

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五年前的春季,当时的两个少年无忧无虑,心如纸鸢一般般翔在十万八里的天空中,俯瞰若大灿人间。像在那天的晚霞里,白兮躺在溟然身旁静静的凝视他,微风请抚他的发丝,晚霞确实很美,可白兮总觉得自己的眼睛更美,因为双眸里倒映的是溟然的模样

多想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时刻,空气不再流动,牵着他那因长年练功而留厚厚老茧的手,共赴余生

“姑娘,姑娘”溟然被她看的很不自在,想直接甩开入心的手又感觉不礼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你可否放开我?”

入心有点尴尬,糟糕,忘记自己现在是女子了“抱歉,小女子看到少侠突然想到一位故人,才如此失礼”

“没事,你也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溟然语很气温柔,顿了顿又补上一句“特别是眼睛,简直如出一辙”

入心听到这话,不由自主的又看向了他,心里也不禁慌起来。他所说的故人是自己吗?这个是不是证明溟然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慢吞吞的开口问“那少侠口中的人应该很重要吧!”

真蠢,当初不是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吗?“不曾”二字还要听几遍才甘心放弃,答案不是很明白吗?

爱一个人如此卑微,低到尘埃,渺茫如灰。

“嗯,重要”

短短三字,蕴含了太多,和入心想的一样,自己对他很重要,只是为什么偏说“不曾”一词?难道男子与男子的爱情就这么不堪?

犹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一但出现在世人面前,将被唾骂

溟然继续说道“他的名字也很好听,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名取白兮”

“那你喜欢他?”

“喜欢”

入心眼睛睁的大大地,十三年来,他冷言少语,默默陪伴,但现在在似乎都不重要,因为他喜欢他,足矣

可能是因为提到白兮,溟然便多说了些话,语气温柔,眼神包容。不像以前只会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这一路上他们交谈甚欢

他把入心带到山下有人烟的地方,便与之告辞,夕阳下的背影逐渐渺小,影子在晚霞的衬托下越拉越长,仿佛一瞬间孤独与寂寞都在缠绕着溟然,凄清亦在发尖飘荡,也许一个人就应如此,大面上看去什么都有,什么都不需要,但在某一时刻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故渊来到他身旁边轻说了一句“想知道他的曾经?”

入心有点不可思议,看着故渊,又挑头看看那消失在夕阳里的溟然,犹豫半响“要是可以的话,我想知道他的全部”

话音刚落故渊便用手遮住他的眼睛,然后缓缓放下。

待入心仔细将眼前朦胧的景象看清时,迎双眸的是大街上正下着白皑皑的大雪,房檐上吊起重重的冰锥,风霜刺骨,像刀刮在脸上一般生疼

街上没有一个行人,空空如也,雪地上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

大雪漫天飞舞,在一街角有一小孩双手团抱蹲着。头紧紧埋进双手里,试图能有一丝温暖,单薄的衣衫衬托出他骨度如柴的身躯,乱七八糟的头发参差不齐。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好冷,看着就冷。

“爹爹,你有看那小乞丐,好可怜啊!”

一对父子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小男孩憨厚可爱,俩只眼睛圆圆的, 就像葡萄一样晶莹剔透,而男人则剑眉锋利,一脸严肃 “兮儿,不用管他,咋们走叭”

人心是如此冷漠, 置他人生于不顾,把别人的悲剧当做自己的插曲。像看马戏般看不别人的痛苦,内心犹野兽一样狰狞,多么恶心, 披着人皮去干畜牲之事。

小乞丐见怪不怪,他没有抬头, 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

“爹爹,我们带他回家好不好啊!这个小哥哥真的好可怜”五岁的白兮扯住白霄的衣袖,那只小手在冰天雪地里被冻的红扑扑的“求求你啦”

白霄黑着脸“不可,兮儿乖,你娘亲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走吧”

软的不行来硬的,大大的眼睛瞬间氤氲之息,眉头皱起,小白兮知道他这位父条最害怕娘亲,“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爹爹是坏人,我要回家告娘亲”

这招果然管用,只见白兮每默不吭声的朝在蹲在街角的小孩子走去,用脚踢了踢他“喂,还活着吗?”

小乞丐缓缓抬手看到白霄那张严肃的脸“没死的话,跟我回家”

就这样,三人一前一后走在了无人烟的街道上, 大雪纷飞,衣衫单薄的他冷到了极致,低着头欲想挡住自身散发的狼狈不堪

小乞丐走着走着,感到肩上忽然间暖和了许多,没有雪花拍打在头上的冰冷,也没有寒风从后背钻进衣服的刺骨,温度有触手可及

“小哥哥,我们一起走” 原来是小白兮把的斗篷解下来给他坡上,身高不够,垫脚来凑

乌漆八黑的手被白白胖胖的小手牵着,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愿意待他这么好,不图回报,不为利益。

入心越看越糊涂,挑头问故渊“为什么我不记得有这么一段记忆?我和他在七岁以前就认识了?”

“笨蛋,你当然不记得,要是记得的话,你当你六岁的那次劫难是白经历的吗?”故渊很是无语,抬手掩面“接着看接着看”

来到府中,白霄便带着小乞丐直走去专门培养侍卫的地方,路上,白霄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无名无姓一介贱民”

“嗯?”白霄停住脚步,从头到尾的打量他一番,瘦骨嶙峋,如冥界恶鬼恐怖,然后呢?然后还似未经奈何桥的幽魂,慢慢飘荡,颧骨凹陷,这是饿了多久?白霄有点嫌弃“那你就叫冥……算了,溟然”

“几岁了?”

“十四”

培养侍卫的地方是一所密封的宅院,里面有几个人和溟然差不多大。他们将来的命运都一样,说好听点是护人的侍卫,说难听点则是连狗都不如死士。每每执行任务时,若不幸被发现事情败露,便自觉咬破牙毒,当场丧命...之后死无全尸。或着出去一趟回来,缺胳腾少腿的,那这处方就容不下废物,随便扔点钱财让其自生自灭。

溟然来这己有一月之久,从当初一无所知的小白逐渐了解此处的规矩,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日夜勤练,冷血无情,争取做到最强,强到逆天。

冬天梅花谢尽,迎来春季万物复苏,一件事物的消散是另一件事物的兴起。夜里轻纱笼络,乍暖还寒时已是三更,众生皆入浮梦。

“小哥哥,小哥哥”

溟然睡眠极轻,被突然间这么一叫,习惯性警惕的抽出随身所戴的佩剑:“谁?”

一双大眼在月光的照射下的闪闪发光,小白兮眨巴眨巴双眸看着他“小哥哥,我们去看月亮好不好,我还给你带了桂花糕,可好吃啦”

“……”

俩人来到屋顶坐下,中间是一盒满满的桂花糕,芬香扑鼻,形态司鞠、入口即化,唇齿间留清甜,手里面剩淡雅。

月亮本没有光,只是借了太阳甚多的余晖,慷慨承载寄托相思,然后利用余生前来偿还。

柳条轻轻抚动,小溟然与小白兮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傻傻的看着月亮。

“小哥哥,你的爹爹和娘亲呢?”

“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

小溟然知道这个仅有五岁大的孩子对死亡还一无所知,便抬手指向月亮“就是去月亮上住,再也不回来的那种”

“那你爹爹娘亲为什么不带上你吖?”

“……”

之后的日子,小白兮不是悄悄的溜进侍卫住宿就是翻围墙来找溟然,日复日月复月,每次都会带点好吃的前来……

若有一个人会温柔岁月,那一定是彼此。

直到小白兮六岁生辰的前一天,二人躺在草坪上,望着海一般的蓝天和悠闲飘摇的白云,树影斑驳、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蝉声亦掺和在其中

“小哥哥,明天就是我六岁生辰啦!你会来的,对吗?”

溟然犹豫半晌“嗯”

会吧!应该会,要是能早些完成任务,可能会赶的上

小白兮听到满意的答复,兴奋的从草坪上爬起来看着他“好,一言为定!不准耍赖,我会一直等你的”

“好”

……

入夜,溟然一袭黑衣潜入赌场,身轻如燕,落地似猫,仿佛黑夜才是他的主场,一顿操作行云流水

月下孤影,惊得连蝉都不敢多做声响,周围一片寂静

没错,很顺利,可顺利之中又好像四面楚歌,腹背受敌

赌场内外,空无一人,一片漆黑,幸亏银月照射下来的微弱亮光,不然则伸手不见五指

危险在慢慢靠近,有限的空间暗藏巨大的杀戮,似一叶小舟飘在无尽的海面上,表面风平浪静,实际暴风雨早已来临

溟然按照自己所记忆的地图找到赌场专门存放账本的屋

门上并没有任何防备,顺手轻轻一推,便发出吱呀呀的刺耳之声

案桌上杂乱无章,一片狼藉,与周围的干净整洁格格不入,里面布置稍有朴素,一标露目秋湘图,几个不太美观的花瓶,还有五把椅子

他点亮火蜡,微弱的灯光在漆黑的夜里不足以相提并论,但对于溟然来说,够了

溟然直奔存放帐薄的书架,拿起其中的一本翻开,可书上汇录的并不资金的流动情况,而是写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那一瞬他的额头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细汗,心里暗道不妙,破门逃跑。

来不及了,外面是天罗地网,,只差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鱼儿上勾

几十人手里提着長达三尺的马关刀站在两旁,中间有一人少只眼睛,穿着与其他人不一样,应该是赌场的老大

气氛凝固到了极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涂钦枫倒是无所谓“没想到这次白霄会找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前来,看样他是兵尽粮绝了啊”

溟然没有说话,而是紧紧握住佩剑,泰山崩来他临危不俱,好一番一君子气概

涂钦枫冷冷一声今下,众人皆朝溟然涌去。刀光火影,寂静的夜被一声声铁器碰撞的声音划破

似一名猛兽遭群狼围攻,前扑后续,不过猛兽终是猛兽,岂是蝼蚁可染指之物?

即使虎落平阳,又哪轮到只知摇铃摆尾的家犬来辱?

几轮下来,溟然撑着佩剑屹立如松的站着

地上死的死,伤的伤

涂钦枫发指眦裂“一群废物,连个毛头小子都搞不定"

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把马关刀便朝那人飞去!

溟然反应极快,一个翻身便躲过致命一击,地面不幸被马关刀劈碎,可那又怎么样,涂钦枫反手顺着乱石又朝他砍去,漫天尘土闪过一缕光芒

这是高手之间的对决,不分伯仲,不过涂钦枫仗着身形高大,更胜一筹

临近晨曦,天渐渐微亮,他想到今天是小白兮的生日,须速战速决

思绪混乱之际,涂钦枫抓住机会,直冲溟然砍去,似一支飞快的箭矢,直朝靶心

溟然来不及躲闪,慌忙拿起佩剑挡住,这一刻,他跪下了,涂钦枫的力道太过于沉重,泰山压顶般有直直砍下。

剑断了....

怎么…怎么可能,没有剑的溟然就像嗷嗷待哺的雏鸟,毫无还手之力,只等脍子手给自己下达死刑。

一抹鲜红的的血挂在溟然嘴角,涂钦枫踩着他一字一句道“白霄真蠢,派这么个得弱不禁风拉圾来赌场”

“你以为我这个赌场能走到今日,是一个小小自府就能撼动的?”涂钦枫张着一口大黄牙“可笑,我就手染上百条人命走么了?我就无恶不作,丧尽天良怎么了?他白霄正义凛然,成立组织为民除害,连官有都要忌惮三分,到最后派来的人还不是尽数死在了这里?”

“小子,你也不例外”

说着,他缓缓抬起马关刀,天已大亮,烈阳下的刀锋毫无温度,看来天命如此,万物皆有规律,何时出生,何时死亡,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目光寒冷,即使面对死亡也要安之若素,他什么都缺,缺亲情缺钱财……唯独不缺粼粼傲骨和视之如命的尊严。

“小哥哥,明天就是我六岁生辰啦!你会来的,对吗! ”

“好,一言为定,不许要赖哦,我会一在等你”

小白兮的声音在他耳边阵阵回响……

不,他不能死,他答应他的事还未做到,也许那小笨蛋还在傻傻的等着自己

溟然的命是白兮的,就算要死,也轮不到眼前这人来了结。

思极致此,手里的断剑便不是断剑,而是恶鬼的獠牙食人肉喝人血。又或者是阎王的手令,来宣判涂钦枫的死刑

他握着断剑,凶狠且迅速的插入涂钦极的大腿,涂铁极发出痛苦的嚎叫,溟然顺势发起反抗,将他推倒在地,一剑封喉,滴血未漏。

……

这一刻,结束了,是生与死的徘徊,幸运的是他赢了。

得溟然拖着伤势赶回白府时,恶耗也紧接着传来

小白兮……己归天

生辰既是忌日?

本该摆设酒席的的地方停放的却是一口的冷冷的棺木,里面躺的人面无血色,僵硬如冰。

曾经牵着自己的小手是多么温暖,那张憨厚可爱的脸原本春光满面,他见到他了,只惜是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溟然扶摸着他,周围的嚎啕哭声一律皆听不到,仿佛世界一片寂静,只到二人...

“白兮,你的小哥哥回来了,他没有失约、你起来看看他好不好”溟然忍下所有哽咽尽量用很平静的语气去和他说话,可没有任何回应。

躺在棺材里的人再也喊不出一句“小哥哥”

梦回囫囵、街道上仍然下起白皑皑的大雪,他好像听到那句“小哥哥,我们一起走”又闻到初春月明下桂花糕的芳香四溢,看到夏季蝉鸣小白兮的灿烂容颜……一幕幕一件件从眼前飘过,越看心就越疼,好似在慢慢滴血,只等某一刻耗干所有可能。

入心很吃惊,不敢相信的问故渊“我.…我……我已死了?”

“不错、我只知道你死之后的第七天,也就是你回魂的那天,他背着你的尸体来找我“故渊回应他!

信说人有三魂七魄,头七当天,所有分散的灵魂会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只完整的鬼,然后渡过奈何桥回到生前所住的地方,这也是地府唯一通融的制度,不仅仅是为了让逝世的人收拾生前所用的东西,更是让他们再看一眼割舍不掉的人。

溟然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得知逆天改命,起死回生等谣言。一股脑偷尸来到土地庙,大喊着“土地神,你出来,出来啊”

过了许久,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正如白兮那天逝世一般,一片寂静。

“土地神,世人皆传你有求必应,怎么到我这儿,就变了另一番作风?”他址破喉咙嘶吼着“你给我出来啊!”

背着尸体的双手未曾落下,即使精疲力尽也不愿放下,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飘浮在大海的蝼蚁抓住一根浮萍,救命稻草。

溟然紧咬银牙,越说越没有底气,忍着更咽"求你…我求求你快出来”

故渊很是无耐,隔着石像回应他“生死有命,阴阳二卦,万物之姿皆顺应天之常态,何必?”

“我不管,只要他能活过来,付出多少代价我都愿意””

“逆天政命,圆寂后将灰飞烟灭、再无轮回,后果你承担不起”

溟然无谓“只要他能话过来,纵使万却不复,入十八层地狱我都不惧”

故渊:“那如果他醒来后,就会把你忘掉也不俱怕?”

忘掉,就似从未出现,以前种种皆风吹云散,过眼云烟

溟然顿顿,状豫再三,最后缓缓说出四个字“我只要他”

“好,不过众生平等,他的气数己尽,只能用你的一半寿命来填补于他”故渊说着,石像面前出现一颗金色的丹药“要是想好的话,就吃了它”

看着眼前的丹药,又望向背后的白兮,眼角流泪,吞下丹药道出”小白兮啊,你回来就好”

一片黑暗,混顿且迷茫,辨别不出方向,若的空间里没有任何温度好冷,冷的头皮发麻

入心感到全身发软,她瘫在地上,面对这个血淋淋真象,有点不知所措,喃喃自语道“小哥哥”

时隔十四年,她再次喊出“小哥哥”可溟然没有听到,要他听到了该有多开心?

原来,竟不是流水无心恋落花,而是它不得不无情,被迫融入百川汇成信仰奔向大海,这就是宿命

一天时间已过,故渊收回了他身上的灵力。他又变回到白兮,光阴似箭,虽然只做了一天的入心,却比任何时候还要通透。

站在心里看清事物本质,有的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是虚,就像“不曾”二字,说的就是违心之话,溟然表现的所有冷漠亦是不得以而为之。

他爱他,愿意交出生命来救他,不顾一切代价生死跟随

敢间世间还谁能如他一般爱的深沉。

“快回去吧!也许那人还在等你”胡渊回眸,嫣然一笑

白兮往后退了俩步,朝他行拜别礼“白兮在此多谢土地神的再造之恩”

回家的路途很近,可白兮总觉得好远,像没有尽头的天际,遥不可从,真想立马见到溟然,然后紧紧的抱住他,永不放手,再叫声“小哥哥”

怀惴着相恩入骨,脚步渐渐从走变成小跑,再从小跑变成飞奔。

身旁万物都在静止,木叶不再下落,微风不再流动。

相互踮记,为值得的人而活

来到白府,白兮立马冲进校幽阁“溟然?”

呢..空无一人,像来从未有人涉足过这个地方,书香飘飘,风帘翠幕,当初的纸鸢挂在墙壁上,系着长长的风等线,小话本依旧堆的如小山般高。

“别找了”

身后传来白霄的声音“他己经走了”

走……走了?白兮不可置信,双眸睁得大大的,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愣了许久他才问道“父…父亲,他走去哪了”

能去哪里?白府不就是他然的家吗?从六岁那年的相遇到现在相惜整整有十回年,怎能说走就走?

“你还有脸问,真不知羞耻”白霄怒目圆眦,从袖子里掏出一幅画像甩在他的脸上“做出这样的事,你就不怕世人所取笑吗?”

画卷滚在地上的同时被打开,这是他七岁那年给溟然画的那张丑的不堪入目的画像,上面有提字”山有木兮木有枝,人心悦君兮君不知”

白霄继续说道“你们皆是男子,违背伦理道德,会被千万人指着脊梁骨给唾骂,怪不得你说己有心悦之人,原来竟是溟然那混账东西”

他捡起地上的画卷小心翼翼的裹好“父亲,我喜欢他,即使被世人嘲笑,千夫所指万夫痛骂,我都不怕”

“你不怕,我怕”

每个父母都想望子成龙,愿有所作为,可现在,白霄他已经不奢望了

根铁不成钢,痛心疾首,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会喜欢男人,在封建的年代里人人忌讳,把这种人归为异类

但是都比不上溟然为白兮所做的一切,减去半生寿命,不顾安全也要护他,能理解成双向奔赴,熟多熟少,皆有分布

白兮被软禁在梭幽阁数日,小厮送来的饭菜未曾吃过一口,他就傻傻的盯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有点后悔,从前就应好好他画一张,现在连赌物思人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无数次重复一首相思醉,

飞蓬名且预案,且尽手中杯

“兮儿,兮儿”王氏打开房门,来到白兮面前,她还是慈祥和蔼,眉目含情

“母亲,找我何事”白兮双目无神,憔悴的让人后怕

王氏看到他这个样子瞬间破防,紧紧抱着白兮看,失声痛哭

过了许久,氤氲着泪水拿出一信递给白兮“这是溟然给你留的,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为娘先走了”

白兮看着王氏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母亲”

王氏停了一下,她没有回头

“谢谢”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全天下的母亲都不会让自己的孩看到最懦弱的一面,她如此、世人皆如此

……

白会打开信封,上面道;

展信舒颜,故君白兮

台唱焦仲与兰芝,你我皆是戏中人

尘世相恩自难忘,未尝红豆也能托

周闻君心志中榜,明镜高悬为清宫

待到明年复明年,自是双宿相见时

大概的意思就是:戏上的戏子演译着孔雀东南飞,刘兰芝和焦仲卿相爱却因世俗而被分开,我们如同他们一样

人世间唯有相思最难忘记,却不知王维的红豆也能寄托相思

记得你以前说过你的志向是高中状元,做清官、保护平民白姓,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应该过了很多年,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来寻你。

“待到明年复明年,自是双宿相见时”白兮重复念着这一句诗,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肤掉落在那坚韧有力的字迹上,墨水被渲染而开。渐渐的,泪水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纸张是汪潭,天空轰隆隆的打着雷,狂风肆意收刮枝杆,吹的扭曲,践踏,被云笼罩的一片黑暗

雨过天晴,一抹斜阳露在山腰……

三年后……

大街人潮翻涌,卖菜的扔下菜摊,开戏班子往后推出演泽时间,摆茶水的老板不收银两,男女老少皆朝一个地方走去。

只因陈家七十二口命案的凶手找到了,是御史大夫的小儿子柳舒,他可不得了,行事飞扬跋扈,苍天白日之下公然强抢民女.…坏事做尽,恶贯满盈,方圆十里不管是谁听到他的名号,无人不唾骂,无人不脑袋疼。

“现在终于有人站出来为民除害了”

“哎,你说,柳舒他爹是御史大夫,咱们这位县令能动的了他吗?”

“当然能动的,天于犯法和庶民同罪,更自况这位县太爷可是包青天转世,铁面天私,刚正不阿”

两位市民随着大部队前行,边走边聊天,只时一个好娘进他们话题“主要是长的还好看 清清秀秀的多书生,嘻嘻”

最受不了你们女人犯花痴,走吧走吧快要开始了”

伤有入门使有牌匾,端端正正的写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公堂上相为严肃,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最开始多先恐后挤到前面看的群众顿时鸦雀无声

师爷拿出家卷高声吭道“升堂”

一双杏眼眉宇含情,身姿风度翩翩,一袭官服衬出浩然正气“带柳舒”

不一会儿,衡役押着一个披头散发,混身脏兮兮的柳舒来到公堂。他似乎不甘心“白兮,你有本事,我爹可是街史大夫,你要定敢动我一根汗毛。就等被满门抄斩吧。”

白兮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念道“柳舒,你目无王法,残忍杀害陈家七十二口人,根据法律给于虎头斩,子时行刑,退堂”

“白兮我爹是街史大夫,你不能动我,你不能动我”

公堂下一方叫好,其至有人朝柳舒扔鸡蛋菜叶子...可见世人有多么恨他

自从他担在地方县令以来,经济繁荣,生态安宁,还组织重修土地庙,贡奉故渊,香火旺盛

白兮做到了正如孩童时所说的一样“我以后要做官,做清官,保护平民白姓两袖清风,明镜高悬”

八月十五中秋,人定(二更二鼓晚上二十一点到二十三点)

梭幽阁里灯火通明,晚风拂动发丝,此时白兮还在全神贯注的批改案卷“建申月,初九,李婶家被偷了三个鸡蛋???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救命,偷三个蛋也要上报吗?好头疼。

正当他头疼之际,看门的小厮前来禀报“大人,府外有人求见”

“都人定了,还有谁来找我”白兮很疑感,按道理,现在也没有什么大案子,社会稳定,户盈罗绮,竞豪奢

小厮回应他道"那人还说,还记得当年的一信之约吗?”

狼毫毛笔落地,溅的地上一摊墨黑“是他”

白兮不顾一切,头也不回的往府外跑,好忐忑,三年了,他等了他三年

“晚霞是在为了夜晚才出的天空,这也是银月升起的序幕”最初不懂意思,现在懂了,他的离别不是结束,是开始,是两个人新生的开始。

整整十八年,他们两人历经十八年的世事变迁,生离死别。

即使只有一半寿命,能和被此长相厮守,便不负余生

白兮来到白府门口,迎入眼帘的是中秋的月亮洒满他的全身,和从前一样,仍一袭黑衣,腰佩长剑…只不过神情新添更多的温柔

他傻傻的站着,脚下似有千斤重,挪不动半步“小哥哥”

溟然不可置信,先是诧异,再是心慰,微笑道“我在”

白今热泪盈眶,直朝溟然奔去,嘴里不停的唤着“小哥哥”

那刻二人紧紧相拥,手上的红线散发着金色光芒,树叶被风吹的婆娑,沙沙作响,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风雨艰难,一个人太孤独,他来护他,他来陪他,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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