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灵魂忏悔

呼啸的北风，席卷过街头，让寒冬变得更加没有人情味儿。

秦川一个人孤寂地走在街上，任凭冷风吹过——

他的脸已经被冻的麻木了，肢体行走起来，也十分的僵硬。

可是比起这些来说，秦川更希望的是用这样的冷把自己的神经冻住，让寒冷来麻痹自己，这样他就不会感觉到心灵深处的痛苦了。

作为警察，秦川不应当有这种绝望的想法，可同样，作为秦安的哥哥，他能为他做的，也就只剩下这么一点了。

至于未来究竟会怎样，他的世界又会变成怎么样，秦川心中不确定，他也不想再去参与了。

不知走了多久，秦川的脑子里突然萌生出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他伸手打了一辆车，钻了进去。

“去哪儿？”司机师傅问道。

“仙墓园。”秦川阴沉着脸，周身所呈现出来的气场，把那司机师傅也是吓了一跳。

司机师傅这一路都没有说话，似乎有些忌惮秦川这个满身都充满戾气的男人。

一路，司机师傅都没有和秦川搭讪，他在车上也落的了一个清静。

到了墓园后，秦川在大门口买了一束鲜花，还有一些祭祀用的祭品。

拎着东西，来到一个墓碑前，秦川摆好了祭祀品，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点上立在了碑前。

“妈、爸，我把秦安找到了！”秦川开口说道，泪眼朦胧，“虽然找到了，可并不是像我所希望的那样！他，的确是成为了一个人才，却长歪了，成为了一个歪才。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不可能把他扳回到正位上，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怪我！”

秦川终归还是逃不脱自己内心的谴责，他没有办法和其他人说，自能把这些话都告诉给已经远去的父母。

“有时候我甚至都在想，如果没找到他就好了，至少还能让我对未来有一个美好的憧憬，可是现在——似乎一切都晚了！”秦川连声叹气，眼泪一直都在眼圈里打转，他一个大男人，不能在其他人面前哭泣，在自己父母的坟前，就没有必要再掩饰伪装下去了。

“我真的是希望他能够活下去，希望可以有法外有情的一面，可现在来看，这种机会几乎渺小到让我去给外国当总统一样的渺茫！”秦川抹掉了眼角留下来的那一抹不经意的眼泪，“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尽管他和我站的立场并不相同，可是他的心是向善的，只是他所生活的环境造就了他的未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秦川把他内心所有的憋闷，全部都在父母的坟前阐述了出来。

他能这样，仅仅是希望自己的情感能有一个宣泄的方式。

至于秦安的未来，秦川不想再去过问了。

余景龙给他的态度都如此的明显不过，他也没必要再去趟这个浑水。

这件事交给吴半仙，应当就是最好的，最理想的一个状态。

在坟前秦川整整聊了一个小时。

他的身体几乎都要被冻僵。

被他摆在坟前的花也被霜打了，萧条的抬不起头来。

烟，息了一根，秦川再点一根，息了一根，再点一根——

秦川的眼眉，睫毛上都挂满了说话吐出哈气的霜来，车轱辘话也是反复地不知说了多少遍。

和他同行来的人早都已经祭祀后离开，一茬接着一茬的人，来了走，走了来，只有秦川一直在原地没有动过——

直到天色逐渐黑了，墓园的员工来清场，才把秦川从墓园里请了出去。

秦川很是不情愿地离开了墓园，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父母墓碑的方向，心中酸涩不已。

当年，他和母亲面临父亲的离世，他的内心已经承受不住打击。

上大学之前，又经历了母亲的病重，他为了母亲的遗愿，为了弟弟的梦想，放弃了自己的人生目标，走向了一个他并不是很喜欢的职业岗位——

秦川身上所背负的责任，也是其他人身上所感受不到，想象不到的。

即便是找到了秦安，他还用道德的枷锁把秦川绑架，这对他来说更是残忍！

在秦川灵魂的深处，他无时无刻不对找到秦安充满了执念，可如今他却觉得，他似乎错了。

母亲强加在他身上的冤枉，秦安强加在他身上的执念，都成为锁住了秦川的一条沉重的锁链，让他没办法彻底从这段关系中脱离。

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秦川自己的心中迈不出这道坎，他被限制住了。

这也是出于他内心深处，对亲情的渴望——

因为失去的太早，失去的太快，所以更加渴望——

正如他和余一佳的那段感情，他也是因为感情太过于渴望了，所以才不敢释放他的真性情——

秦川几乎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

上楼，一抬头，他就看到了余一佳已经哭成泪人地站在他家门口。

“你干嘛去了！？你怎么不接电话！？你难道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余一佳的三连问让秦川终于能感受到一丝温暖，“并不是只有秦安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们整组人都很惦念你啊！你——你这么撂挑子走了，让我们手足无措！”

秦川三两步走到了余一佳的面前，一把把她涌入在了怀中。

他紧紧地抱着余一佳，感受着从她身体上传来的温度，还有那有力的跳动的心脏，这一切才让他觉得是真实的。

“而且，你也不用太在意秦安的话！你也别忘了，他可是一个心理学高手，最擅长的就是拿捏我们的短板！”余一佳开慰着秦川，“只有你自己走出了这个误区，我们才能真正的战胜秦安！”

“不需要了，一切都不需要了！”秦川用力，再用里，几乎是要把身体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余一佳的身上，“我答应母亲的事情做完了，我答应秦安的事情也做到了，那么接下来的日子，我会为自己活着！至于他，所有的一切都看他自己的造化好了！”

余一佳感觉到了，秦川的身体在颤抖着——

她知道，这些都是秦川违心的话，并不是真正的，他想表达的含义。

可，他能逐渐调整自己的心态，把和秦安的这段纠葛就此放下，已经是个很不错的开端了。

余一佳轻拍着他的后辈，安抚道：“难道，你就打算和我在这儿一直抱下去？”

秦川尴尬地松开了余一佳，打开家门，一把把她拉扯进了房间里——

房间外，寒冷的冬夜能冻死个人。

房间内，一片春光旖旎，不忍直视——

或许，这就是秦川为别人而活的终结，也是他为自己而活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