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萱听着余一佳在她耳边的那些话,不知道是应当笑,还是应当哭。
是啊,这都是她自己选的路,就算是哭着也要自己走完。
可悲的是,在未来的路上,她不可能再见到秦安了,哪怕从牢狱出来之后,他们也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用“天人永隔”这种词或许并不是很恰当,但霍萱更确定的是,她不可能和秦安再有交集了。
即便她想找到秦安,秦安也不愿意再见她。
对于秦安来说,在贩毒集团的日子,那是他的噩梦,并不是他幸福的记忆。
而秦安是温暖了霍萱整个童年和青春期的人,她这辈子是不可能忘掉他的。
两个人的心境不同,所做出的选择当然也是不同。
“你别担心,你又不是你爸,还真以为自己会直接被枪毙了?就冲着你这个交代认真的态度,我们也会在审讯记录本上,为你浓描一笔的。”
余一佳不忍心,对霍萱说了几句好听的话。
霍萱脸上呈现出了苦涩的笑容来。
她何尝不明白余一佳的用意,那不过都是善意的谎言。
“算了,你也不用安慰我,我心里清楚!”霍萱提了一口气,冷哼了一声,重新恢复了她冷酷的表情,“至于你们之前想问的那些问题,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还有问题,不如直接问吧,你们也甭让我自己交代了!我能说的,也都说的差不多了!关于安哥,关于我,关于我爸——以及那个已经不复存在的贩毒集团——”
余一佳看了看秦川,她在征求他的意见。
秦川想问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他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
不过他的问题,都是关于秦安的,没有一个是关于霍萱的。
余一佳当然明白秦川的想法,她清了清嗓子,先问道:“之前我们调查一个系列案子,在调查的过程中,多次听到了’秦安‘的这个名字,这是你们故弄玄虚特意安排的吗?”
“差不多吧!”霍萱撇了一眼余一佳,“这是在试探警方的反应,也是为了引出害死我爸的卧底!毕竟,他在我们这边用的名字叫’秦安‘,而同样这个名字让安哥很敏感。他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联想到是他的哥哥,但这个事情让他萌生了要找到家人的想法。”
霍萱的这个说法,最贴近于他们所面临的现实。
所以,在秦川调查案子的时候,才会不断的出现“秦安”这个名字,原来都是他们在故弄玄虚,给警方设定的一个“诱饵”。
能从霍萱的口中得到这样的一个确切答案,秦川的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至少,这让他证明了,他的敏感并不是多心,是真的有人在试探他,只不过这个方向并不是他所想的。
也怪不得为什么霍萱始终都没有确定秦川的身份,毕竟她把集团能见过她的那些人都给换掉了,她真的想听到一句实话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得到那么确定的答案?
“之前你说,他进入刑侦队是带着任务来的,他的任务就是帮你找到杀害父亲的凶手?”余一佳再次和霍萱确认道,“还是说——”
“其实——不然吧。”霍萱语气也是不确定的因素更多,“他是这么说的,即便我有一百个不同意,他还是坚持要这么做!不过,现在想来,我觉得他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来找到他的哥哥!毕竟,当警察调查,要比其他的身份更为方便!”
“的确,想要确认一个人的信息,还是我们警方的资料最全面!”余一佳给出了一个更为肯定的答案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秦川是他哥的?这个,他告诉过你吗?”
霍萱再次顿了一下,想了想,又摇摇头道:“应当很久了!他告诉我这件事,是三个月之前了。可是,我太了解他这个人,城府深,隐藏的更深,这么大的一个秘密,他能告诉我,说明他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准备了!他告诉我完秦川是他哥以后,才又告诉我,他找到了害死我爸的凶手——这——算不算是他的一个计策?”
站在秦安的角度上,秦川能明白他的用意。
霍萱如果在意他,那么不会对秦川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可如果不在意的话,他做的这些也都是徒劳的——
所以,秦安是睿智的,他选对了。
在这场无声的赌博里,秦安是永远的那个赢家。
哪怕是在秦安和秦川的这场赌博里,他也并没有输,即便他已经被秦川带回了刑侦队。
余一佳看向了秦川,她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变化,生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做出一些让人想不到的举措。
好在,秦川一直都在压抑着他的感情,并没有冲动行事。
“或许,在你们看来,他的做法很有计谋,可我并不是这么认为的——”霍萱跳脱出了这段感情,站在一个特别理性的角度上去思考他们的关系道,“其实,这是他在为大局考虑!这是他有感情,对我,对你负责的一种态度!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有感情——
秦川对这三个字有特别的心情。
在面对这么“有感情”的秦安面前,似乎秦川变得冷血几分。
秦安会为了秦川的命想尽一切办法,也同样会为了满足霍萱的愿望而奋斗努力——
这样的一个可恶的人,却让人有如此温馨的一面,怪不得总会有人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秦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让人觉得憎恶,又完全不能恨起来的人。
而霍萱和警方说的这一切,似乎变成了他由黑洗白的一个辩解过程——
“还真是让人觉得很可笑啊——”秦川叹息了一声,他把审讯记录本摔在了桌面上,眼角有些湿润。
“秦队——”余一佳轻声唤着他,“你没事吧?不行我来!?”
“不碍事!”秦川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重新挺直了后背,“再说说,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锻炼杀人手法的!?从生疏到娴熟,他可是害死了不少的人!”
“害人?”霍萱对这个词更为敏感,“他没害过人!你怎么不说,那些人是怎么迫害他的!?他能有今日的下场,还不都是那些拐子所造成的!你,这叫扭曲事实!”
霍萱冷眼相对,一句话就把秦安所有的罪责都推了出去。
当然,同样她的这句话也在证明,那些拐子都是秦安做的无疑了。
话,永远都是要从两方面去听,单纯的听一面,也是很偏颇的。
“有没有扭曲事实,这不是你来评判的!你只需要交代我问你的问题就好!”秦川再次提了一口气,“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们那边是有两个年纪不大,他用来当诱饵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