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阳和黄敏英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此时彭林的情绪已经恢复，就是眼底没什么神采，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蔡华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彭林，她才恍惚回过神，愣愣地问道：“妈，你怎么来了？”
蔡华的眼睛泛红，想说什么，最后又改口道：“没什么，我看你这么晚还不回家，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没事，下班的时候遇到警察，他们带我过来问几句话，正好手机进水了，我暂时没办法给你打电话。”
“原来是这样啊。”
蔡华的语气放松了一些，用手拨了拨彭林黏在额前的碎刘海。
随即，又恶狠狠地回头瞪了陆景阳和黄敏英一眼，应该已经猜到了他们的“阴谋”。
陆景阳尴尬地揉揉鼻子，黄敏英也清了清嗓子。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林林，以后不回家一定要给妈提前打电话，否则我会担心的。”
蔡华转过头，面对彭林的态度，极尽母性的关怀。
彭林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第五小组的人把母女俩送回家。
蔡华示意女儿先吃饭，她则借口送几人出去，问道：“我女儿是不是全说了？”
包子和郑然然同时点头。
蔡华叹了口气，她的目光投向远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空洞而迷茫，最后感慨一声道：“作孽啊，想不到我隐瞒了这么久，这件事还是被捅出来了，看来这也是天意。”
“蔡阿姨，这可不是天意，而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有不放弃追查真相的人，事情的真相始终会被揭露出来。即使不是我们，也会是其它人。”
陆景阳上前一步，一脸严肃。
蔡华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那表情说不清的复杂。
“为什么你们这些追查真相的人，不是出现在二十一年前，而是现在才出现。如果当时有像你们这样的警察，或许我丈夫和陈老师都不会死……”
说到这里，她的眼底泛起泪花，通红一片。
陆景阳看着蔡华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相信二十一年前也有认真负责的警察，比如他认识的王瑞。
只是警察也是人，如果受害人不及时说出自己的冤情，他们也无从下手。
而且坏人太坏了，也善于隐藏自己。
黄敏英走过去拍了拍蔡华的肩膀，以示安慰。
过了一会儿，蔡华平复了语气，又补充了一些彭林没有说完整的事情。
当年彭林发现了录音小熊，里面录下了害死夏穗和五个自杀女生元凶的声音。
发现这件事后，彭林诚惶诚恐，还不敢告诉自己的父母。
那段时间蔡华就发现了彭林的问题了，还以为她的紧张表现是早恋了，因此跟去了学校。
“我去了仁和中学后，发现我女儿和她当时的老师陈老师走得很近，放学了陈老师还带着林林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我当时就慌了，以为是这个陈老师想诱导我女儿做出什么事情……”
蔡华说到这里，陆景阳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顺道看了一眼黄敏英，见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波澜，便问道：“蔡阿姨，你说的陈老师是陈观之吧？”
闻言，蔡华点了点头，眼底露出一丝愧疚的情绪。
“就是他，我到现在还记得陈老师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很好看，气质也很好。当时我真是糊涂了，怎么会觉得陈老师有问题。要不是因为我冲动，说不定那件事不会被人发现。”
蔡华重重叹了口气，继续说着当年发生的事情。
她因为担心女儿彭林，和陈观之大吵了一架，当年这件事闹得全校皆知，校长也找陈观之谈话了。
听到这里，黄敏英的眉眼跳了一下，忍不住喃喃道：“怪不得观之那阵子的心情不是太好，可他什么都没说……”
“黄队，你没事吧？”
陆景阳担心地看了黄敏英一眼。
她摇了摇头，嘴角挤出一朵笑：“没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陆景阳知道黄敏英的心情不好，但她不说，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蔡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没注意到黄敏英的不妥，声音再次响起。
“我误会了陈观之老师，他却一直没解释。直到他去世了，林林才和我说出真相，陈老师是为了揭露真相才被人害死了……”
“我当时很担心林林，因为在陈老师去世后，她也受到了骚扰。对方手可遮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根本无能为力。可是林林还是想试着找警察，她很尊敬陈老师，不想他死得不明不白。谁知对方给我们家下了一剂猛药，彻底断了林林的决心。”
“我丈夫，也就是林林的爸爸，那天……那天我突然接到了他单位领导的电话，说他在单位猝死了……”
蔡华的声音颤抖得不行，回想起痛苦的往事，即使过去了二十年，也仿佛历历在目。
只要一想起，就像用刀子在刮蔡华的心脏。
深吸了好几口气，蔡华终于稳住了自己的声音。
她双眸红得可怕，像是要渗出血来。
“起初，我和林林都觉得我丈夫是因为加班过度才死的，直到那天我拿错了药，才发现我丈夫是被人害死的！他患有高血压，需要长期吃药控制，而他死前服用的降压药全部被人换了，服用一两颗不要紧，长期服用就会猝死！”
“我们家和人无冤无仇，不会有人害我们，就只有那个手可遮天的人……我当时好害怕，害怕林林步他爸爸的后尘，于是警告了林林，一辈子都要守住这个秘密……所以你们也不要怪我一开始什么都不肯说，我是真的怕了。”
蔡华双手捂住脸，实在控制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蔡华重新回了家。
黄敏英承诺她，一定会保护她和蔡华的安全。
不过查这件事是第五小组私下行动的，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他们希望蔡华和彭林尽量放宽心。
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只要她们不表现出异常，就不会被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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