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票投给了李佳隆。
杨和苏抓住我的大拇指摁下去的,嘴上说的好听,我们CDC的rapper要团结一心一致对外,但是相识六年得来的经验告诉我,他没有那格局。果然藏不住事的嘚瑟样出卖一切,杨和苏就是存心想给蒋文涵找不痛快而已。
杨和苏诶,你生气啦?
杨和苏欠欠儿地用手肘怼我肩。投票器还是摆在原先位置上的,我没动也没多看一眼。主要是数据都上传到导演组了,我还能举着手站起来表示要反水么?不过换做之前我可能会一脚踹上杨和苏的屁股,让他提着东西滚蛋,今天嘛暂且饶他一命。毕竟我刚伙同Capper哄骗完纯情小男生,瞧见人家被活水洗涤到锃亮的葡萄眼珠子良心不安。
杨和苏不会吧,你还想投他啊!
杨和苏不肯罢休,抢走我的投票器在空中抛上抛下。
杨和苏徐千一,好马不吃回头草哦!
徐千一吃吃吃,吃你妹哟!
我对着他胸口就是一拳。
徐千一投票器还我,摔坏要赔钱。
杨和苏你录节目咋个还讲脏话嘛。
显然我力道还是不够,杨和苏都没有伸手去挡的意识,自作主张把李佳隆的兔子玩偶别针仍到下面那排空沙发上,很理所当然地挤着我往右侧挪,好腾空给他坐。
刚对着杨和苏翻完白眼,就被杨长青摁着双肩往后仰。
Ice杨长青你们俩躲这儿开茶话会,聊的啥子嘛,都不喊我。
三个四川人凑在一堆,自动切换成方言模式。
徐千一杨和苏说录完节目他请客吃饭,冰冰你要不要来嘛!
我不害臊地咧着嘴笑。
徐千一海鲜大排档哦,有鲍鱼的。
王以太去哪里吃鲍鱼?
王以太对美食的敏感程度比我想象中的要离谱,甚至是在杨长青还没做出反应的情况下,隔着大半个屋的距离朝着我们抛话。
徐千一问我们苏苏哥哥。
我把杨和苏推出来当挡箭牌。
杨和苏你……你!
杨和苏朝我挤眉弄眼,嘴唇快速抖动,话却生生咽了回去,换作无可奈何的指向动作。
杨和苏哪儿吃海鲜,我咋个说嘛!
徐千一没得事,我帮你说。
我昂着头拍拍他的肩后,噌地站起身,抬高声量对着满屋子的人吆喝。
徐千一节目录完要吃海鲜的举手,苏苏请客,地点待定哈。
老舅还有这种好事?
老舅也闻声而来,扬眉带笑地看着杨和苏。
Capper那毛头小子也兜着手围过来。
Capper哥,也带我一个呗。
徐千一带带带,都带。
我眯着眼眸揽揽手,示意他们都坐下。
徐千一我们苏苏多大方啊,说称斤把波士顿龙虾都没问题,大家吃好喝好玩好,千万别讲客气。
杨和苏可以了可以了,快坐下。
杨和苏可能还是怕破产,捂着我的嘴把我往座位上拽,这刻李佳隆和蒋文涵恰好搭肩推开等候厅的门,一齐看向热闹的人堆。
蒋文涵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仓皇同我对上一眼后就低头走回原先的位置上,反倒是李佳隆表现异常,无辜地盯着我看,嘴都快瘪成条括弧。上台阶时迟疑又别扭的迈步,很像刚学走路还需要父母拉一把的小孩。杨和苏堵在外面他进不来,只能乖乖站在过道上。他左手一直揣在上衣兜里,无助地瞥瞥杨和苏,又坦诚地瞧瞧我。
徐千一都怪你!你把隆隆的位置占了。
我用膝盖顶了顶杨和苏的腿,牢骚满腹。
徐千一尴尬死我。
我声音压得很低,还是被李佳隆听到,他睁大眼慌忙摆手。
李佳隆没事,你们坐。
杨和苏背挺直了些,伸手指着前排沙发。
杨和苏你的娃娃在前面。
李佳隆哦好。
李佳隆好像不是很在意,就顺着杨和苏的指向粗略瞥了一眼。随即垂眸死盯着插在衣兜中的左手,隔着衣料能看到他蜷起又松开五指的形状。
我咬了咬一侧舌,隐约觉得气氛不对劲。
徐千一额,你要不要先坐下。
李佳隆我,我……
李佳隆飞快掏出手,躬着身横过杨和苏,朝我丢来一件东西,很轻,顺着我滑溜溜的手臂落入怀中。
直到我再次看见熟悉的蓝色包装纸,他把蒋文涵送的糖还给了我。
徐千一你……你不要吗?
我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凝滞,捏着糖外包装的手不经意地抖。
李佳隆还是你拿着吧。
李佳隆语速很快,我抬头时只看见他捡着兔子玩偶逃窜的背影。
Ice杨长青哇,阿尔卑斯的软糖。
我还没来得及叫住李佳隆问个清楚,摊开放在手心的糖就被杨长青给顺走。他捏着未开封的条糖底端,摆在眼前反复旋转端详,三十块钱能在超市端一盒的东西被他当稀罕物对待。
Ice杨长青哟,还是酸奶味的。
王以太的手不知是什么时候搭上来的。
王以太千千,见者有份啊。
杨长青也跟着附和。
Ice杨长青我也要一颗。
Capper别啊,那是人佳隆哥给千一姐的。
糖最后被Capper抽走,绕个大圈子又回到我手中。还正义凛然为我主持公道,拦着手臂撵那群眼睛都望穿了的贪吃鬼。
Capper你们凑什么热闹啊,退回去退回去。
蒋文涵真够大方的,这得给通天大的好处,才能让算盘打得噼啪响的盆盆心甘情愿为他谋划吧。
我身上没兜,糖只能放在腿间。微微蜷起指节,拱顶手背作保护伞状护在糖上方。在提出要匀给旁人的时候,我心紧张地一悸。
杨和苏你和李佳隆又是啥时候的事?
杨和苏反复交叉手搓着后颈部,比起杨长青精光的眼神,他还是要愚笨得多。
徐千一我和他能有什么事。
我满不在乎地嘟着嘴,眼神瞟向被拉开一道小缝隙的大门。
杨和苏是真的难缠,扒拉着我的手臂斩钉截铁地说。
杨和苏我才不信,你肯定又诓我。
徐千一烦死了,你爱信不信。
耸着肩去拍打他手背的时候,我差点就把“嫌弃”二字明晃晃写在脑门上了,不忘补充一句。
徐千一都回去看节目。
第一轮对抗结束后,包括我在内的12个联盟就此解散,节目组造效果,我们败者组全部坐冷板凳。杨长青、杨和苏俩粘人精非要拽着我一起坐,很像上幼儿园的小朋友非得握着洋娃娃一样。
蒋文涵是败者组第一个被挑走的,老舅戏谑着。
老舅俩帅哥说唱组联盟去了。
杨和苏双手环臂,很是不服气地撅着嘴。
杨和苏长得好看又什么用,我初中还是校草呢。
暗中较劲的还有摩挲着下巴,欣赏自己俊朗容颜的杨长青,拿出最自信的口吻对人说。
Ice杨长青我觉得我也挺帅的。
我勉强扯起笑容,朝左右二位作揖恭维。
徐千一得嘞,你们都是帅哥说唱。
我半蹲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啃着手指甲盖,被vava点名的时候赶忙把手藏在背后,摇摇晃晃起身往沙发区挪。
VaVa千一,来我的DIVA吧。
徐千一那我就坐过来啦!
我溜得贼快,接过vava递来的抱枕挡在腿间坐下。
VaVa我们下一场搞首炸的,把他们那群男的头皮都炸翻。
我想跟有野心的人合作,vava向我抛出橄榄枝的时候我更多的是高兴。我好像龟缩在自己的舒适圈太久,快要忘记竞技游戏的感觉,前几季新说唱的失败悬在头顶变成把随时都将会倾落的利刃,我是渴望赢下比赛的,那种感受比任何人都来得强烈。
我点头答应她,在聊天框内敲下一行字,发给了我远在成都的制作人。我需要优质的舞台设计和歌曲编排,脚踏实地去践行磅礴的规划。
最后败者组空出来四个人没被人选择,自动二二组队形成败者联盟。早安是隔壁说唱节目的冠军,初来乍到不敢说话,加上众人对他组合的了解度胜过他个人,导致他未被挑选。刘聪出现在落单的四人组属实出乎意料,盛宇没选他,选择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乃万。
另外俩是我的老损友,冰冰和苏苏。他们同时在车导念下一轮规则的时候抵起后槽牙摆臭脸,很像旧时老宅子请的两墩恶煞门神。
我戳了戳vava软软的手背,小声嘀咕。
徐千一我们下轮要早点出,绝对不能跟这两组碰。
极致好面子的两个人,下场肯定会拿出战斗的状态来比拼。特别是杨和苏,很难不把他代入19年咬牙切齿唱《逆流》的氛围里。我跟刘聪的观点不同,“愤怒”恰巧是杨和苏创作的源泉,他要是真失去这份冲动与热血,那才会江郎才尽。
VaVa别怕啊,有姐在呢。
vava反过来握紧我的手,热热的如同从火炉里掏出来的温感从手心蔓延至全身,她定定望向我的那一刻眼底是有光的。
VaVa谁敢来,我们就把谁打回家。
徐千一好,我们一起努力。
节目录完后我没跟杨和苏他们一行人去吃喝放纵,我跟vava约好第二天就着手写歌的,不想让刚燃起的斗志消弭下去。这回我还在vava的怂恿下学习了舞蹈,只是最近锻炼比较少,边唱边跳体力消耗很大,我喘得很厉害。每日收工前躺在凉凉的地板上仰望洁白的天花板,被汗水浸湿的衣物贴在胸口,静静回望比前一天更有进步的自己,充实和满足感就会占据全身。
徐千一,你可不能再输了。我在心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