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山

入冬以来山上都是雾蒙蒙的，鲜少有像这几日那般明朗。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现在不过二月，山上的雪还没化完，要等花开，还早呢。”

盘子里的糕点见了底，顾白洲也一同坐在石桌旁，将头转向桃树的方向。

那桃树也不是一般的果树，据说在这山上生长了几百年，吸收天地灵气早就成了灵树。他们这清墟峰上，灵气浓郁，常年雾气缭绕，比起其它几峰更像飘飘仙境。

整座山峰也少有烟火之气，除了师徒二人，便是被分来此处寥寥无几的外门弟子。

霜落仙尊喜静，他收这徒弟更是与他一般无二，若不是几位峰主、长老常来坐坐，仙门怕是早就将他这个低调的剑修第一人忘了。毕竟老一辈的故事都画上句号了，年轻一辈也听过传闻未见过真人。

要真站在你面前，你怕是还不敢认他呢。

“嗯嗯，师兄说得对。”

风云溪很赞同的点了头。

“师兄，明儿我就下山折几枝桃花，让你也看看这人间的烟火气。”

看……

怎么看，活了十六年他从没见过外面，甚至他都不知自己所生活的山头是什么样的。不过那人间烟火在风云溪口中可是相当繁华，若是他还有幸能见一见这人间盛世……

顾白洲没有接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的依旧很温和，只是带了些愁苦之绪。

“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反应过来的风云溪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突然变得怏怏不乐，她知道顾白洲从未感受过人间，从她记事起，就能从她爹口中听到关于顾白洲的话，无一不是夸赞……

夸师兄乖巧，一点也不像那个年纪的孩子，夸师兄聪慧，却在她爹脸上看到苦笑，夸师兄勤勉，可她知道她爹更希望师兄顽一些。

后来她爹甚至和师叔闹的不欢而散，差一点大打出手，要不是有医仙宋济岚在，他们静玄峰的人，估计要被清墟峰不待见了。

那是顾白洲第一次下山，顾桓带着他除魔，可顾桓却封了他的五感，让他感受不到外面的一切，活的像是一个只会提剑的提线木偶。

她爹和师叔就是因此闹起争执，她爹不满师叔对师兄的教育，想将师兄强行带走，可师叔不许。她的记忆尤为深刻，那天师兄呆呆的站着，站在剑光里，衣裳都被四起的剑光划破了，就连他脸上都渗出了血液。

他就像被困在那个躯壳里一样，他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便是我把他扑倒在地，他都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那时候我就觉得他好可怜……

想想以前师兄还不如现在这般，以前他总是对谁都冷冷的，就和师叔一摸一样。听到她爹对师兄的赞赏，那时候心里多是不甘，自己还联合二师弟，三师弟，四师弟，一起捉弄师兄，谁料小四那家伙，竟然临时反水，害得他们三个被关了好久的禁闭。

说远了，不过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挺好的。

“好了，师兄只是眼盲心又不盲，自是知道云溪的好意，不过云溪莫要再破了规矩，如今是牧师弟掌刑罚，他与掌门一般都是刚正不阿之人，若是你破了规矩，想来他也不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