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动作是飞快的,清创固然疼,可清醒时候五阿哥就憋得住。
直到上了药粉,他才彻底放松下来,感觉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哎哟疼死了……”
若云又心疼又好笑,再摸摸他的脸:“慢慢就好了。”
“额娘,我晕乎乎的。困。”弘昭叹气。
卫临在一旁急忙解释:“五阿哥这是疼的,也是舟车劳顿,有些辛苦。多歇息就好。”
“嗯。”弘昭说着说着就想闭眼。
“先别睡,回来就挨打,吃点再睡吧。”若云叹气:“额娘喂你。”
“嘿嘿,我自己能吃。”弘昭不好意思的打起精神来。
不多时,清淡营养的膳食拿来,若云没去喂,最后还是卫嬷嬷喂的。
弘昭也确实饿了,不闻到还好,这会子闻到了饭菜香味,就憋不住了。
满当当吃了个饱这才趴着睡着了。
若云看他许久叹气:“你们费心了,也好好给那几个挨打的看看,都是半大的孩子,别出问题了。”
“娘娘放心,臣都看过了,都是皮外伤,不碍事。”卫临笑道:“万幸如今天冷,不怕伤口溃烂。只是这些时候,五阿哥和这几位小公子们都要卧榻了。”
“该,一群熊孩子,就该受罪去。”若云这会子咬牙了。
五阿哥是睡着了,没听见,不然又要嘿嘿嘿。
“本宫就不亲自去看他们了,去了都要惊着。秋叶你去,让人好生伺候着。”若云道。
秋叶应了一声,顶着一双核桃眼去了。
“苏叶,去给卫太医收拾个住处出来,卫太医,这几天就麻烦你了。”
就算若云不说,卫临也必定是要在这看着的,这伤势,起烧是必然了。
若云看着孩子睡着,看着孩子渐渐发烧。
叹口气,没办法,只能叫人给他慢慢降温。
也不知道是昨儿累的狠了还是怎么回事,弘昭倒是没醒来,就一直睡着。
卫临一个时辰就来看一次,倒也说没事。
下午,弘昭总算是醒了。
晚间,若云回了永寿宫,也是累了一天,万幸五阿哥看着是真的没什么事。
若云柳将身边的人留了两个在那,防备出问题。
如今还是正月里,皇后病重卧床,无法操持事务,所幸还有端贵妃分担。
养心殿里,听罢今日事,皇帝叹气:“叫人好好看着阿哥所,别出了乱子。”
这个正月,五阿哥是不必见人了,定然起不来的。
“是。”苏培盛心里知道,这是说不要叫人有心人这时候害了五阿哥。
第二天,若云去的时候,五阿哥就精神好多了,只是一夜的功夫,看起来瘦了蛮多。
毕竟是个受伤的,这也正常。
不过三餐还是吃的不少,看来好的也快。
只是伤处比较尴尬,他起来特别费劲。
他自己做主,又赏赐了陪他挨打的小伙伴,若云倒是没意见。
他精神好了,才有力气跟沈初柳说这一趟出去的见闻。
若云从头到尾没说他是不是做错了,没必要说了。
说了一上午的话,中午若云也没回去,就在这用膳的。
皇帝还赏赐了几个菜。
初六起,若云就顾不上来了,一连三天,都要召见命妇。
到有人想打听五阿哥的事,可对上瑾贵妃的脸,就都不敢了。
主要是若云丝毫没有儿子被罚了的低落。
初六初七初八,她都是盛装出席。
穿着颜色鲜艳华丽的裙子,带着其他人艳羡的首饰。
高挑的眉眼,嫣红的唇瓣。
丝毫看不出已经是十五岁皇子母亲的年纪。
别说是外头的女眷了,便是后宫与她不对付的那几个,也不敢真的撞上去来嘲讽什么。
这位,从十来年前起,就没有学会在宴会上客气。
她们不敢。
一个年,到底还是平顺的过去了。
多少试探和蠢蠢欲动,都被这一顿板子打回去了。
不管后头还有什么心思,至少,明面上做不出什么来了。
正月十五这一日,按往年的惯例,皇帝赏赐一番也就罢了,但是今年,念完赏赐后 苏培盛转头又拿出一份圣旨。
除了太后,其他人都起身接旨。
圣旨很简单,晋位的。
溢美之词不必赘述,简单说,瑾贵妃晋位皇贵妃,敬妃晋位敬贵妃。
众人皆是一惊。
都没想到,就连太后都没想到。
若云自己也有点意外了。
太后也没想到皇帝这一出,这会子倒是很快调整了心态:“皇贵妃和敬贵妃都进宫多年,品性是有目共睹的。如今这般最好。”
“多谢太后娘娘。”二人忙道。
这一年的年,随着两个人的晋位画下句点。
而皇贵妃晋位,也叫背后蠢蠢欲动的人们更加无法做什么。
五阿哥做错事。五阿哥被罚。五阿哥的母妃晋位。
这意味着什么?
再是鲁莽的臣子,也不敢轻易起刺探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因果。
如今,这后宫里的皇子中,五阿哥算是一等一的尊贵了。
皇后病重,正月宫宴都没出现,说不定什么时候,五阿哥就成最尊贵的了。
慈宁宫中。
太后刚起身。
这已经是正月十六,这个年彻底过完了。
“老五如何了?”作为祖母,她自然是要派人去看的。
“回太后,五阿哥无碍,只是这伤怕是要养到二月半了。”竹息道。
“嗯。随时叫人去看着,该赏赐就赏赐。”太后道。
“太后放心。”竹息笑道:“五阿哥此番,倒是叫皇上好生看在眼里的。”
“他有那样的额娘,皇帝怎么会看不见他?”太后如今,倒是对后宫的事更淡了些。
昨天家宴散了之后,皇帝借着送她回慈宁宫,母子二人好好聊了。
皇后也就那样了,皇帝不会让她好起来,后宫必须要有一个主事的。
若云见着皇帝,笑盈盈的请安。
“爱妃免礼。”皇帝牵着她起身:“今日去看弘昭了?好些了?”
“好多了,就是伤处长肉,疼又痒,他本来是个好动的性子,趴着难受,动还疼。”
“爱妃……”皇帝牵着她坐下:“不怪朕吧?”
“怪啊。要是只说是弘昭的额娘,他被阿玛打成那样,臣妾自然是怪的。不过,一来是他自己做错事。二来他是皇子,他爹是皇帝,臣妾就不光不怪,还要谢过皇上了。”
说着,若云起身福身:“多谢皇上保护他。”
皇帝拉着若云坐在他怀里:“果然爱妃明事理。”
“弘昭哪都好,只是还小,气盛了些。朕少不得要多管一管。免得他不知对错。”
“皇上说的很是。只是他生来性子就急躁。万幸大了些,是能听进去话的。”若云道。
“性子急躁是要改改,不过这孩子胆子大也不是坏处。此番的事,他真就敢。”皇帝摇头:“朕忽然想起他小时候来。有那么一回,朕去你的永寿宫,他摇摇晃晃的非要给朕端茶。下面人哪里敢?赶紧换了不烫的水。他走不稳还非得要给朕。”
皇帝回忆着:“摇晃摇晃,走过来那茶都没了,整个杯子就扣在朕身上。”
若云也笑了,那会她也记得。
虽然她一贯胆子大,可也不敢说皇帝会不会生气。
偏那时候三四岁的弘昭就什么都不怕。
下面跪了一群人了,他只是仰头拍自己阿玛的衣裳,还呼呼的吹,一边声音洪亮的叫阿玛。
“前些时候,他跪在养心殿里,看着朕,说他知错了。那眼神,与小时候一样。”皇帝紧了紧抱着若云的手:“一样的明亮。一样的……”
一样的信任。
“皇上可是老了?怎的忽然感慨起来?”若云笑他:“我瞧皇上,竟是如当年一般呢。”
皇帝捏了捏她的腰笑道:“好,不提了,你的册封礼等弘昭伤好了之后再办,朕再让钦天监挑个好日子,下半年就让弘昭大婚”。
这意思很简单,大婚之后皇子就可以入朝了。
“多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