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答应

华妃愣在当地，如泥胎木塑一般，她有一瞬间的心虚，很快回过神来，目光静静扫过在座嫔妃的面颊，目光之凌厉，让人不觉为之一震。她的目光最后落在甄嬛和若云身上，厉声喝道：“是皇后，还是你们两个其中一个，指使她这样诬陷本宫！”

若云平静回视她，淡淡道：“没有谁要诬陷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甄嬛道：“如今还有必要诬陷你吗，只不过是将你曾经做过的事情说出来而已。”

华妃悲愤指着众人道：“你们——一个个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啊！本宫已经失了兄长和家人……”

皇后的唇划起一道平缓的弧度，打断华妃道：“他们是咎由自取。看你这个样子本宫也不能问什么了。先回宫去吧。”她顿一顿，又道：“别像个市井泼妇似的，怎么说你还是华妃呢。”

华妃的宫女扶着颓然失色的她上了轿辇，欣贵人在若云身边不无快意地笑：“受她的气这么多年了，终有这一天，当真是痛快！”

甄嬛也面带愉悦之色，和沈眉庄在嘀咕着什么，若云扫了她们一眼，沈眉庄似是察觉到了，朝着若云微微点头。

周宁海曾经是华妃手下最得力的总管内监，昔日亦是无比风光的。可是落到了慎刑司手里，无论什么人都是一样的。慎刑司是宫中惩处犯错的宫女、内监的地方，亦是刑审之地。当夜取了皇帝“可以用刑”的旨意，又是皇后亲自吩咐，所以不到天亮，周宁海受不得重刑便招供了。

得到供状的皇帝即刻召所有嫔妃聚于皇后宫中。供状上的陈述令玄凌勃然大怒，不仅有曹贵人所诉的淳嫔之死、交结大臣，更指使余莺儿在若云药中下毒、诬陷甄嬛，推沈眉庄入水、假孕以及陷害其他妃嫔之事。

送供状来的慎刑司总管内监小心翼翼道：“周宁海晕过去了两次，他说他只知道这些，别的也不清楚了。”

“别的？”皇帝愤然道：“还有别的么？她作的孽还不够？”

皇后取过供状细看，蹙眉道：“当真是罄竹难书，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华妃？”

皇帝负手立于窗前，神色在蒙胧的光影中有些模糊。静默良久，方一字一字道：“去查！和华妃有来往的内监凡形迹可疑的一律杖毙！华妃年氏，久在宫闱，德行有亏，着废除封号，降为答应。”

“那年答应的住处.....”皇后犹豫问道。

皇帝思量片刻：“先许她住在翊坤宫，一应待遇按照答应来。”

皇后已经温言道：“皇上有仁德之心，宽待后宫，料想年答应一定能改过自新。臣妾替年答应谢过皇上。”皇后轻声道：“年答应一直想面见皇上，大约一是想有所申诉，二是求皇上宽恕其家人。”

皇帝双唇紧闭，摇头道：“朕与她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

他忽然转身问曹贵人：“你既然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为何到现在才说？”

曹贵人只是垂首，道：“嫔妾不敢。昔日华妃如日中天，十分跋扈，所害嫔妃不少，嫔妾在其威势之下只能三缄其口，保全自身和温宜。如今温宜逐渐长大，嫔妾不想让温宜和嫔妾一样受人挟制。”她叩首：“嫔妾之命尚不足惜，但温宜是皇上的骨血啊。而皇上又在此刻平定前朝，嫔妾才有勇气向皇后告发此事。”

曹贵人的语气不卑不亢，若云暗赞她此时的镇静，若有一丝慌乱，皇帝必定疑心有人指使。而经她如此一说，更显得是天时地利人和，又加之她身为母亲对女儿的眷眷之心，更令人信服。

果然皇帝道：“起来吧。”

若云低声叹息：“护犊之情，眷眷牵动人心肠啊。”

敬妃亦道：“曹贵人为护其女而受此胁迫，也实在是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