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034.花园璟宝

小刺猬说他其实也很渴望触碰，话说出来，季安都觉得挺惊讶。

他不让别人碰，是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多年来，扼制不了自己的欲望的时候，医生说可以倒一杯温水双手捧着，或是洗手时双手揉搓自我缓解。

小刺猬嘴很硬，不想暴露自己恶心的癖好，只能竖起芒刺，拒绝一切人的亲近。这种做法对肌肤饥渴症患者来说简直就是自虐，毕竟他连日常的触碰都没有。

“这是心理疾病。”季安说，“你这样只会让欲求更严重。”

池晏当然知道，可是若让他为了填补内心的空洞，带着这种目的与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接触。他嫌脏，嫌自己脏。

他没有家人，也没有什么重要亲近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地拥抱。那么他便只好忍受这一切，进入自己亲手编织的死结，摔不摔跟头看运气，他没想过能走出来。

“不一样了，你现在有我。”季安打断他的思绪，小手钻进他的大手，说的那么理所当然：“我是你的家人，可以抱你，你不能拒绝的。”

池晏愣了一瞬，暖意透过手心传至四肢百骸。他以前彷徨过，纠结过，厌恶过，从来坚定不移地认为他不需要所谓的家人，更不需要无用的陪伴，可是如今却稍有动摇了。

或许，真的有人希望他好。

*

季安是行动派的具体表现还有往后每日晚上都必定会来接池晏回妙霖居。

高三学生下晚自习，走出校门时天已经黑透了，唯有校门口的小摊子店铺还热热闹闹地传出说笑声。油炸食物的香气四溢，在灯光的照耀下香烟滚滚，像一只无形的人缠绕着行人的味蕾。

似乎每个学校的小吃店旁边都必有一家奶茶店，在没人注意的后台，浓郁的压缩果汁兑上水就是一杯鲜果汁了。

门口有时会坐着三四个穿着前卫的不良少年，顶着各种各样颜色的头发，嘴里叼着烟，面前停下一辆发动时能响彻整条街的摩托车，嘴里还不间断地大放厥词。

季安站在车旁，眼睛一瞬不瞬地在学校大门寻觅着一个身影。对于旁侧传来不堪入耳的低俗话语，她在心中白眼翻上天，然后再一次庆幸，幸好池晏没有长成那样。

奶茶店离门口很近，抽着烟的不良少年们突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季安还没来得及觉得清静，就听见一声笑骂：“操！等着吧。”

紧接着起哄声一片，她往旁侧移了移，暗觉不妙。

果不其然，一个蓝毛少年走到她面前，身上混合着一股尼古丁和呛鼻的香水味。这么一看，原来他还纹了一条花臂。

“美女，加个微信呗，有空哥哥带你出来兜风。”

季安今天下班的早，还有时间回家换身衣服。顾及着要去学校那种青春四射的地方，她便也扎起了马尾，脱下高跟换上一条小白裙，裙摆不及膝盖，两条白嫩纤细的大长腿是她的优势。

再加上只简单化了一个淡妆，换上校服走进学校肯定都没人怀疑。

季安一面为自己绝世容颜感到开心，一面又因为被自信且坚持的公鸭嗓搭讪而觉得无语。她明明拒绝了，为什么还非要加不可。

灵机一动，小嘴一勾，就没什么好事发生。

“那好吧。”

季安一脸无可奈何，然后怯生生地接过手机，在蓝毛的注视下流利地输入一串字母和数字。

“花园璟宝？”他看着花园宝宝的头像，再抬眼看了一下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小鹿撞死了。

季安故意歪着脑袋问：“怎么了？”

于是刚下课并拒绝跟陈诏去俱乐部的池晏一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女人穿着短裙，对一个蓝毛笑得殷切娇羞，蓝毛不好意思地扰了扰他的蓝色头发，露出了满臂的黑色非主流纹身。不远处他的小伙伴一边嗦着各种颜色的色素，一边哄笑，还有人坐在没品的摩托上拍照。

季安喜欢这种？

池晏停下脚步，身后叨叨不停的陈诏差点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