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015.对我来说都一样

“什么？什么麻烦？”陈诏没听清，然而还未等他回答心中疑惑，眼前的宾利车上就下来一个女人。

灯光昏黄，雨势渐大，不过陈诏能百分之两百确定，这女人绝对身份不凡。精心保养的亚麻灰色头发柔顺蓬松，黑亮的眼下没有一条细纹，所谓明眸皓齿、“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不过如此。就连身材形体也显然是经过长时间的锻炼，堪称女人中的佼佼者。

他几乎一瞬间就能将她同今天匆匆一瞥的那个女人对上号，只不过上午还眉眼含笑这时候似乎不太妙。

季安身后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年纪不大，面容若隐于阴影之中，看不清神色。双手攥着伞柄，为前面的女人战战兢兢地撑伞。

“为什么不接电话？”她终于开口了，细长的眉微拧着，嗓音带着一丝薄愠，在这雨夜显得有些单薄。

当然是因为不想接。池晏心想，却没有说出口。他孤身惯了，无人管他的死活，久而久之，什么解释、应付的心思都懒得起，怎样舒心怎样来。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大抵就是里头那位的功劳。池晏膝盖疼得厉害，不想再浪费时间：“有事吗？”

瞧瞧，瞧瞧这副语气，亏她还提心吊胆担心了一晚上，这小孩简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叛逆，她季安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有！”女人咬牙切齿，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腕就往车里塞，肌肤相贴，有暖源从软腻的手心传来，“是不认识路吗？都不知道回家的。”

充当打伞工具人的陆榆和陈诏皆睁圆了眼，眼睁睁看着两人上车，满脸不可思议。

陆榆：女阎王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陈诏：池大爷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陆榆&陈诏：这不正常！

许是见开车的不在，季安摇下车窗才发觉第四人的存在，脸上立马堆起笑：“你是小晏的同学吧，赶快回家别让家里人等急了，以后小晏一放学就回家，不要约他玩这么晚了哟。”

随即眸子一转，笑容消失，满满火气：“陆榆你杵那欣赏夜景呢？还不过来开车！是不是想扣工资！”

陆榆意识回笼，连忙应了几声，朝陈诏礼貌性点了点头，一边在心里骂季安这么晚将他叫出来当司机使简直没有人性，另一边不敢有任何怠慢地麻利上车。

车上的气氛有点微妙，来时季安有多么气势汹汹，这时候就有多么憋屈。气人的是，惹女阎王不高兴的始作俑者竟还在一脸心安理得地闭目养神，靠着后视镜洞察一切的陆榆都要看不下去了。

“你不打算说什么？”季安再次败下阵来，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看她脸色，这还是头一回迁就别人，她是真气到了。

闻言池晏缓缓睁开眼，偏过头看她，眉眼冷淡，他都依她乖乖上车了，还要他说什么。

“我去江南街205号。”他开口，声音低哑，透着懒散。

得，这下可是火上浇油了。她让他开口说话是想让他解释，不是她大发慈悲满城找他就为了给他当司机的。

“池晏。”季安还真是头一回见这么冷漠的人，这小刺猬身上的刺扎起人来可真是疼得很，“既然你都没有做好重新开始的准备，为什么同意跟我走？”

“为什么要重新开始。”他受过的伤害又不会清零，为什么要当做没发生一样重新开始，池晏觉得这话有点好笑，眸子里头一回添了几分揶揄：“我问过你想好了没。”

带他走是她单方面做出的决定，他能遵从她的决定已是最大的让步。若还想将某些思想或者要求强加在他身上，断是不可能的。

再说简单点。

“你们怎样做都跟我没关系，对我来说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