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婴

五月二十八日，日子到来。

此时恰好过了三千年，张家人觉得这一刻极其神圣，围在一处宽阔之地，共同打开了龙纹石盒。

只是他们没想到，那石盒中的婴儿早已死去。

这是众人并未预料到的结果，高层们面面相觑，才发现多年来张家人为了寻找长生的秘密付出的努力不过是黄粱一梦，可他们还不能停步于此。

他们还要继续控制手底下的张家人，于是高层们编造了一个谎言，用刚被送回的婴儿替换了盒子里的死婴。

这个婴儿，也就是小哥，便理所应当成为了被张家人塑造的，极其神圣的圣婴。

可他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高层利用他，继续了对张家人的统治。

小哥就在这个惊天动地的谎言中，假意受人敬仰的活了很多年。

这段日子比起后来过得还是不错的。

1896年末期，他认识了张海客。

那时的小哥按照他本人的血液算法，大概三四岁。

张海客按照张家人算法，当时五岁多。

在认识他之前，小哥身边也就只有阿恙一个姐姐，或者说是朋友。

他其实已经很知足了，认识张海客后，三人经常一起吃饭，玩闹，渐渐的，关系也就熟络了起来。

阿恙像个小型的老母亲，一直在教小哥一些人类该具备的情感，幼时的他并没有长大后那般无感，还蛮有烟火气息的。

至于张海客，就闹了些。

不过阿恙对这俩小屁孩一向包容，屁大点事就兴师问罪这种事她可干不出来。

最多气火了追着揍一顿。

柴米油盐，说着平淡，实际上倒也充实。

可时间永远不会停留在原地。

那一天，还是到来了。

小哥的父亲在执行任务中意外死亡，他失去了那根庇护草，被张家高层安排了一位养父，和一个看上去很凶的师父。

阿恙不放心他，于是主动要求和他拜师同门，一同训练。

张海客则是去了别处，不知所踪。

面对这些安排，只有她知道，任务失败只是个幌子，父亲张拂林的死在他同意小哥成为圣婴的那刻，就被高层注定了。

只是这个答案对于小哥来说，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所以她选择闭口不谈，默默陪在他身边。

他的养父张也成把一生的爱都给了他，他的确像个活生生的父亲，甚至阿恙假装去蹭饭的时候，对他的态度也是和和气气的，并无敌意。

这场宿命，到这里算是恩赐了。

可惜……

他的师父，也是自己的师父张禁，野心实在太大了。

他已经利用小哥圣婴的身份爬到了最高位置，成为了实际上的权利掌控者。

1909年，他的实际年龄只有四岁多，却已经活了二十六年。即使阿恙千般阻挠，也没能让小哥逃过被带去蝎子墓放血驱虫的命运。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陪同。

甚至每日，她都主动献出自己的鲜血，挡在那少年面前。她的血液纯度在设定时，故意设成了小哥浓度之下，张家其他人之上的地方。为的就是今天，能帮他拦下一些劫难。

小哥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放血，眼睁睁看着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东奔西走，实在忍不住，在某一天，对着张禁发了火。

恙妈的…“你有什么冲我来！”

张禁“别急啊，他死了，你也会死。”

恙【拼命忍住眼里的杀意】“药呢？”

恙“他受伤了，给我药。”

张禁“医师在队伍最后面。”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那里，这段时间下来，恙也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她现在才知道他童年经历的到底有多惨，之前看书的时候只是心中感同身受，现在到了这里，才知道真正的感同身受有多么痛苦。

恙回到队伍中间，喂他吃下了药物。

恙“应该是发烧了，今日就在原地休息，其它的交给我。”

张起灵幼时【摇头】

张起灵幼时“无事。”

张起灵幼时“你若受伤，我会病得更重。”

恙“你若病重，我伤口也会更痛。”

恙“乖。”

安抚他之后，阿恙算算时间，好像也快到日子了。

她又在这里生不如死了几天，直到1913年初，那件事突然发生了。

张起灵中了幻觉，凭着三十年来所学，几乎杀光了这里所有的人。

甚至是前来营救他的养父，也被他误杀。

阿恙是存活在他刀口下的唯一一人。

她一直躲在石头后面，亲眼见证了这场人间惨剧。可身体同样虚弱的她根本无力阻止。故事线早已注定…她这个局外人，无法改变主线，却可以改变他此后的心境。在张起灵望着养父尸体发呆的时候，恙对着那人泼了一口烈酒，叫醒了他。

这的确是残忍的。

哪怕是装醉，也比清醒的可怕要幸福的多。

可是他终将面对这一切。

阿恙抱着他，这是张起灵出生以来第一次哭。他哭的撕心裂肺，痛苦顺着味蕾向上蔓延，他竟然产生了求死的想法。

可是…

同样无父无母的阿恙，又该去到何处？

张起灵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他回到张家，这种矛盾使他再度绝望不堪，这时，张家组长误导他喝下了那瓶似是救赎，也是深渊的红色药水。

他不知道，那是他从今往后，不断失忆，无悲无喜的原因。

更是不得不将责任扛在肩膀上的，持续一生的痛苦。

只有阿恙知道，张家族长早已物色好了这个人选，这一切，都来源于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后来汪家人从中作梗，随着圣婴的秘密被揭发，整个张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大分裂。

族长张瑞铜也因此被刺杀，族长的位置便空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