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惊鸿照影来

梧桐繁茂的盛夏，阳光细碎又耀眼，光影如水般流淌。池塘的锦鲤总在吃鱼食时听见车铃的响动像花一样散开而后又缓缓聚集。

诚意路的少年们白衣黑裤，自行车的响铃叫嚣着躁动的青春，徒留铃声一串。

沈夕秋看着班内白板上新出的座位表，班内因为换座选座喧嚣一片。她沉默地将书籍东西移到新座位，又将冯思琳的东西搬到新座位。冯思琳刚开学就生病，班主任也无可奈何。

“好巧啊，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贺辰还是温润如初，伸手要帮沈夕秋搬书。

“谢谢，不用了。”沈夕秋借给同学让道的机会躲开了贺辰的帮助，“我自己可以。”

“你……为什么总是对我那么生疏呢？我们不是同学吗？”贺辰无奈地弯起一边嘴角:“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沈夕秋将书理好，眉眼平和，并未看向贺辰:“并未讨厌你，只是我一个人习惯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有无法完成的事情我一定会叫你帮忙。”

“好，我等着。”贺辰的小括号又回到脸上。

“沈夕秋，我们其实……可以尝试去了解彼此。”

“我这人比较无趣，实在没有什么好了解的。”沈夕秋将不常用的教材放进抽屉，撇头把书袋挂在课桌上，一本一本将常用的放进去。

“语文题都比我有趣，尤其是联考的阅读大题，你可以多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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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长，我们这一次要采访的是一班的江昊?”郝乐天扛起摄影架要往外走。

“不止呢!我们要采访两个。”陈佳琪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着装和发型。

“嗯……还有一个……”沈夕秋起身，注视着纸上的名字垂下眉眼。

他吗？许久未见了……再见，又该是怎样的场景？

“部长!我们该走啦!再不去采访人都要跑啦！”陈佳琪站在门口冲沈夕秋挥手，郝乐天高声道:“走啊，部长!一起去打江山!”

沈夕秋会心一笑，拿起记录本走向伙伴。

夕阳默默将余辉撒向四方，篮球场还有少年挥洒汗水。

沈夕秋在旁静静地记录访谈内容，偶尔会偷瞄一侧安静写作业的少年。

他好像比两个月前更高了，也瘦了，面容也更加立体。夕阳跳跃到他的耳郭上都能看见细小的血管，微小的颗粒在空中缓慢螺旋上升飞舞。

当丁达尔效应出现，光就有了形状。十七岁沈夕秋心中的的少年在光中安静地专注于一方。

“好了，十分感谢江昊同学的分享，也祝愿你在今后的岁月不懈努力，未来可期!”陈佳琪熟练且温暖地说出结尾祝福语。

中间休息期间陈佳琪突然眉头一紧，捂着肚子难受地蹲下。沈夕秋急忙蹲下低声询问:“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我……我好像那个来了……”陈佳琪眉头紧锁，满脸难受。

沈夕秋瞳孔紧缩:“你带了吗？”

“我有，提前备好了，”陈佳琪虽然难受还是坚持把话说完:“部长，你别管我了，把剩下一段录完咱们就可以放学了。”

“你先坐一会儿，剩下的我来。”沈夕秋安抚好陈佳琪，扶她在一个座位上坐下。正要转身去接水，李晓行就站在她面前，把一个纸杯递过来:“刚接的温水，杯子是班里常备的。”

“谢谢。”沈夕秋低头致意把杯子双手接过放在陈佳琪手里。她半蹲下来对趴在桌上的陈佳琪耳语:“你不舒服可以把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按着，热量传递过去会好很多。”

陈佳琪轻微点点头，把手放在肚子上。

沈夕秋起身查看采访问题的稿子，跟郝乐天聊了一些相关事项。江昊已经采访结束离开了，教室里只剩下李晓行。

当沈夕秋走过来时，李晓行问:“你同学没事吧？”

“没有大事，接下来由我采访，很抱歉，如有不足，还请多多指教。”

“没有没有，我也是第一次接受采访。”李晓行微笑着摆手。

沈夕秋盯着稿子，却在想他说的“第一次采访”，心中又是一股暖流淌过，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对面的少年懊恼地抓了抓后脑勺。

采访过程中沈夕秋全程脱稿，流畅自然，只是眼睛很少直视李晓行。

“那么请问李同学，你对未来有什么期望?”

“学好学业，做一个对社会有价值的人。我也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院，种满花草，与所爱之人度过三餐四季。”

沈夕秋闻言诧异地抬头直视面前的少年。

少年坐姿端正，含蓄带笑，在夕阳的余辉下目光青涩且坚定:“我要有能力，保护好我所爱之人。”

沈夕秋怔住，她喜欢的少年就是那么的好，说不羡慕他所爱之人是假的，谁不喜欢被人保护偏爱的感觉?

采访结束李晓行试探着问:“我刚才有些地方说的比较结巴，要不要重录?”

“没事，校报上出示的是采访照片，采访的内容根据我们录的视频进行撰写。”沈夕秋起身，对李晓行浅笑:“你说的很好，不必妄自菲薄。”

“奥。”李晓行呆呆地回了一个语气词。

沈夕秋转身离开，与郝乐天一起收拾器材。

“部长，等会儿我骑车送陈佳琪回家，麻烦你拿着她的采访稿子和器材回工作室。”

“你先送她回去，器材什么的我来搬。”

“可这这么重，路那么远，你一个女孩也……”

沈夕秋正要找理由说服她执着憨憨的同事，身后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来帮她搬。”

沈夕秋没说话，郝乐天倒是一个劲的道谢。

其实从教学楼到实验楼的距离并不远。只是郝乐天觉得她一个人吃不消。

路上，少年问她对未来有什么期望。沈夕秋轻声回答:“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怎么会没有呢？”少年急了，“肯定会有的，就是你对未来的想法啊！”

看着少年执着着急的模样，沈夕秋不禁笑出声，她看着天边绚丽的晚霞，迎着晚风的轻抚，最终说出心中所想。

“我啊，想做一只飞鸟，去迎着风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