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

角落里的油灯安静的燃烧着，即使想要照亮整个宫殿也只是徒劳，昏暗的房间，华丽的装饰，漆黑的颜色，空气里到处都充满了压抑感，扑面而来的阴郁美让人喘不过气，菲尼克斯坐在宝座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仿佛就此陷入了永远的沉睡。

【……我也没想到他们俩人的感情居然这么深，乌摩斯找了雅里整整四年，如今来看倒也算是终成眷侣了。】

……为什么要在意这个呢？

他有些迷茫，只不过是个卑贱的人类杂种而已，可是脑海里闪过的全是她的声音——

初次见面时的那个狼狈的男装小女孩，明明都死到临头了却还在想着陶罐，胆大的扯住了他的衣角，【我真的只有这么多了，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回家。】

后来再遇，他一时起了冲动，强行将她收为宠物，她愤怒的咒骂，【你放屁！鬼才是你的宠物！你个变态男！】

他们在床榻间交欢，她吐着那么温暖的气息，却说着冰冷的话语，【我要你去死。】

她因为脱力而伏在他的胸口，泪水止不住的流淌，泣不成声也要喃喃自语，【放过我吧……我要疯了。】

最后，他将她送走，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露出了如同孩童般的兴奋，【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走吗？】

……往事如同纷纷扬扬的碎片，在他的眼前不断的重现，她娇小柔软的身体，她因为痛苦而皱成一团的面庞，她出于愤怒而对他破口大骂的姿态，她被打扮后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

他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久到连他自己都忘了，只要实力足够强大，那么他就不会灰飞烟灭，并可以一直保持着年轻的模样，他不喜欢人类，甚至可以说是仇视人类，不仅仅是因为伊儿坎，也有对弱小与不堪一击的蔑视，人类的生命极为有限，最多不过五六十年，短一点的也不过是三十年，对于他们妖魔而言，这仅仅只是弹指一挥间，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可是雅里却足以让他眼前一亮，第一次晚上她额头时传来的温热触感，他至今难忘，也许永远都忘不了，可这是为什么呢？他爱着的……明明一直都伊儿坎啊，他自认为自我认知非常明确，并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从未改变，可在此时此刻，他却开始动摇了。

菲尼克斯：“为什么？为什么呢……”他双手扶住额头，好看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这一切本该被他所紧紧掌握的，自从他决定抱她便就开始脱轨了，不再与伊儿坎相似的面庞，本该消耗殆尽的价值，堪称刚硬无理的举动，这些都是他杀了她的完美理由，可是……在那一晚，他因为嫉妒而失去了理智，在外面所展现出来的冷静一去不复返，双目猩红，美丽的面庞极度扭曲，他疯狂的用鞭子将她抽了个半死不活，卡特被他强硬的固定在了一旁目睹了这一切，胆小的人类男孩吓得失声尖叫，刺激的他动作愈发狠厉。

刚开始，她还有力气在地上哀叫躲避着他的鞭子，但不知何时开始没了声响，当他开始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她几乎已经断气了。

一瞬间，他的动作连同思绪都停止运作，他看着地面上被鲜血染红的地毯，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衣片，瘦弱身体上找不出一处完好的皮肤，她凌乱的长发盖在脸上，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他丢下鞭子有些艰难的走了过去，伸出手想探一下她的鼻息，却只得到了一片冰冷。

他整个身体都僵住了——慌乱、无措、后悔，许许多多的陌生情绪交织在一起，促使着他忽视脏污，一把将她惨不忍睹的身体抱在怀里，以他的实力治好一个人类压根不在话下，可是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身体机能已经恢复的完好无碍，可是却迟迟的没有醒过来。

他将几乎疯了的卡特毫不犹豫的丢回给涅普特，他对这个人类男孩充满厌恶，厌恶到甚至不想亲手了结他，他不知道涅普特是怎么处理掉卡特的，大概率早就被杀死了吧，他对此并不在乎，只是日复一日的趴在雅里的胸口上，倾听着那象征着存活的心跳声。

终于，她睁开了双眼，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歇斯底里的叫着，将手边一切能触摸到的东西通通砸了过去，将他的长发扯的不堪入目，他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人类更是无法反抗他的行动，他一把固定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不容置疑的拥抱着。

他终于明白了那份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他对雅里有着极强的占有欲。

自那以后，她好像换了一个人，对他的一切举动都毫无挣扎，对他的一切行为都不再咒骂，随便他做什么都没有任何反应，唯有在情事上时她才会有所释放，无论是享受还是痛楚她都一一受下，粉嫩的唇瓣被咬的血迹斑斑。

他把她一把捞进怀里，冰冷的手指抚过她柔软的唇，他轻轻的舔舐着上面细小的伤口，她哭了，小小的脑袋无力的伏在他的胸口上，口齿不清的呢喃着，“放过我吧……我要疯了。”泪水如雨洒落，没有停息。

那是一个相当疯狂的夜晚，第二天清晨，她悠悠转醒，他高大的身躯沐浴在阳光下，带着一种相当不真实的美感，阳光是妖魔永远避讳的东西，更别提会出现在妖魔界了，她愣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已经从妖魔界出来了，她活动了一下，发现身体上并无不适，而且穿着干净得体的衣袍。

……？

她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他面上仍然看不见一点风浪，古井无波的语气是那么的平稳，甚至带着一点故作镇定的意味，“走吧，回你该回的地方。”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走吗？”

她激动的浑身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菲尼克斯：“趁我还没有反悔，就赶快走的远远的，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听到他说的这话，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越跑越远，“喂，你不和主人说声再见吗？”他朝着那背影喊了一声，可是她却没有回头，直至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微风扬起了他的长发，细碎的阳光落到他的眼睛里，他沉默的站在原地，执着的凝视着她消失的方向。

【……你被她拙劣的巫术蒙上眼睛了吗？】

……好吧，确实陷进去了呢。

他微微一笑，美丽面庞上浮现出几分苦涩，高大的身体在风中竟显现出几分与其不符合的萧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