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有约了，下次再说！”我婉拒了雅思一起去路边摊吃关东煮的邀请，拎起书包夺门而出，把风中凌乱的人抛在身后的班级。

高二的放学时间相对高一较晚，而想要上高二那一层，我得穿过一楼的荣誉墙上楼梯。墙上面挂着陌上一中多年以来的各种尖子生教师骨干拿的奖项，当然还是青涩的学生面孔居多。我那时候就拽着同年级的林从头到尾看了一通，最后总结出的结论是我高攀不起。

脚下生风一般穿过了那片灯暗的房间与有些昏暗的楼梯间，直奔向三楼的高二五班，脚步一刹正好踩着铃声的尾巴，里面开始走出一个又一个的学生。我通过窗户朝里边看去，正好有一个熟悉的剪影起身走了出来。

天幕已泛上了层浅红，薄薄一层云落到天边，如线如绸，橘红将层云浸染，与其相对处，又音乐可见缺角的弯月。破碎的光落到她的眼角，如似金光。

与我差不多高的女生五官柔和，气质温润，走到面前的时候愣了片刻，然后笑着温声问道：“下午好，去吃什么？”

“下午好，”我头一偏，跟这她慢慢下楼，这一次倒是没有来的时候火急火燎了，有些意味深长道：“昨儿看到学校后街有一家新开的羊肉粉店，价格实惠，适合我们这种穷苦学生享用。”

白欲羊动作一顿，这个视角看不清眼神，但无所谓，我坦然无比地大步前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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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到白欲羊是在开学那几周，早早便听闻一中附近有一家图书馆，于是我带着东西赶到那里的自习室。到了那里之后，自习室里看上去人满为患，大部分的人都低头干自己的事，只是时不时有细微的交谈声响起，眼前的平板，不停的纸笔，都透着其间暗流涌动的紧张气氛。

正思索，便瞥见了一抹显眼的身影，无他，唯那湖蓝的校服颜色太过显眼，正巧看见那人旁边有一个空座，便鬼使神差般走了过去落座。毕竟在我们学校放假还穿校服的确实挺少见的，因为实在是太丑。

我放下包暗自打量了一番，她与我年龄似乎相差无几，带着一副细框眼镜，似乎度数不深，眼镜垂落在桌上，鸦色的发扎成低马尾垂落在后颈宽松的长袖拢起露出一双细长的手臂，手下棕褐色的草稿纸上排满了公式字母与函数图像，似乎在推算数学题，温和文静。

过了半个时辰，我对于长时间对着文字感到疲累，打开了保温杯的盖子往后一靠，伸长了腿交叠在一起，忽闻一声轻叹在身旁响起，我下意识侧眸看去，看见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她铅笔一搁，长睫若蝴蝶振翅，让开的手臂露出了物理必刷题原本干净的页面上一个个铅笔绘的可爱小人，或颦或笑，很有风格。

我从笔触感觉到了一点微妙的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见过这些小人。

愣了一下，骤然顿悟，拿起一旁的便利贴写起几字就塞进她的手里：「是高二的白欲羊同学吗？」

没过多久粉色的便利贴就被推了回来：「是，你是？」

果然认对了，欲羊的画多次挂到学校文艺栏上，我偏是喜欢往那边逛，一来二去就对她优秀又别出心裁的画眼熟了，我记人不行，记画一流，我暗地里打听了不久，闻欲羊是从隔壁清水转过来的，艺术生，人安静努力不张扬。

「高一一班，叶初」

我打量着她的神色，她已经没了刚开始的慌张，淡定自若地看着我那因为写的快而半歪的字，然后张了口，声音由于压低而有些轻飘：“哦，是你啊。”她镜片下漆色的眼中泛着光，“从动漫社出去路过文学社时，听过你。”

既然如此，那也无需多言，于是一来二去，两个拥有共同爱好的人便熟稔起来，我时不时会找她去吃几块钱的饭来聊学校的趣事，然后一同笑起来就是没完没了，如她所言，相同的性格很容易打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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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步调轻快，拽着白欲羊就往学校后门赶，“快走，慢一点不仅店里没座儿还赶不上晚自习的。”

一回头欲羊与我眼神一对，她长腿一跨我险些落一截。

“跟你说个事，你上次送我的小绿，蔫掉了，似乎大限将至。”前方半步处飘来某羊悠然又漫不经心的声音。我一怔，小绿是我挑了许久然后送她的叶芽，好不容易在它手下养成了绿叶我十分欣慰，不曾想又一次惨遭灭绝。

“喂等等，你是不是又把它浇得烂根了，别跑！”

眼瞧着她步速加快有如生烟感觉下一秒就要消失在拐角，我气笑了，迈步去追。

墨蓝深灰交杂的夜空似乎在隐隐落幕，南方零散的几颗星星闪着熠熠的光，时间在欢声打闹之中流逝成河，樟树之下的行人，都成了尘世间来去匆匆的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