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少年】番外·忆新春

农历正月初一，宜，平治道涂、修饰垣墙、解除、祭祀、余事勿取；忌，余事勿取。

　　花开花落转瞬一年过，新春迎来爆竹声。只可惜禁涯与世隔绝，仙人不食人间烟火，听不到万千祝福，看不到万家灯火；听不到爆竹声声，亦看不到烟花绚烂。

　　纪淮坐在窗前，她的庭院中也有一棵桃树，那是她和魏予琛一起种下的，当时的二人也不过是黄口罢了。

　　院中桃花树被魏予琛施加法术，所以常年四季不败，即使是严寒冬季也依旧长得茂盛，开得愈发灿烂。

　　桃花飘落亦如昨……

　　“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啊？”当时的少女稚气未脱，十一二岁的少年长相稚嫩，声音也比日后要绵软。

　　与日后一样的白衣，如今却穿出了别样感，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少女那张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虽剑眉星目，鼻骨挺立，但脸上的稚气，倒柔和了这锋利敢。

　　明明是同一人，明明亦还是少年……

　　“下界，凡间。”魏予琛笑得温润，目光似乎从未曾纪淮身上移开。

　　“下界？凡间？”纪淮疑惑，为什么要去下界，师父不是有规定不准去下界的吗？不对不对，禁涯就处于下界。

　　似是看出少女的疑惑，魏予琛柔声解释道：“师傅批准今天可以出去玩一天。虽然师父有规定，但其实只要不插手凡间之事，不影响凡人气运便没什么事了。更何况，这规定其实是津芷宗那边定的。”

　　“哦！原来如此。”少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好像只听见了“这规矩其实是津芷宗那边定的”这几个重点字。

　　所以说，自己是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街道热闹繁华，夜间花灯尽亮，到处是火红一片。街道上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孩提你追我赶的在人群中穿梭，两人在桥上赏着花灯，祈着愿望，一片欢声笑语。

　　少年拉着少女的手在人群中来回穿梭，这是纪淮第一次来凡间，不论看到什么都感到新奇。予琛怕小师妹走丢，紧紧地握住纪淮的手。

　　“师兄你看！”寻着声音转过头去，正巧纪淮将一张蓝紫边狐狸半脸面具戴在了予琛脸上。怎么说呢？呆呆的师兄配上狐狸面具，感觉更呆了。少女看着予琛呆愣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

　　魏予琛并没有嗔怪之意，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只要他的阿纪能够一直开心，他做什么都愿意。不就是戴个面具嘛！他可以天天戴着，只要她开心……

只要 她开心……

　　忽然纪淮感觉嘴上一甜，低眸一看，便发现不知何时少年已把一串糖葫芦递到她嘴边，抵在她唇上。少年面容英俊，眉眼还含带着浅浅的笑意，此等美男，谁不心动？谁不会沉醉在温柔乡？

　　那日他们在桥边看河面千百盏花灯飘荡，随波逐流，看夜间孔明漫天，万千祝愿随之入云霄；看漫天烟花在夜空中绚烂开放，美不胜收，看灯火阑珊处的彼此，眼眸柔情似水人影相映。

　　是场好回忆……

　　“走吧！”是百里苏辞的声音，少女跨过门槛，直奔一旁支着脑袋看向窗外桃花的纪淮。

　　许久才得到回应：“去哪？”

　　“凡间。”

　　新年还是如往常般热闹，可惜纪淮似乎始终融入不进去。别人成群在街道上游玩，她一人在河边长廊石凳上坐着，看着他们欢声笑语，放着呲花，真热闹，可惜……无感，无意。

　　“给。”一串糖葫芦出现在纪淮视线中，回眸看，少女一展笑颜。

　　以往好像也是如此。百里来时都会给小小的她带一串酸甜可口的糖葫芦。

　　“不去看看吗？”百里看着纪淮接过自己手中的那串糖葫芦，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她啊，还是如小时候一样，那么爱吃糖葫芦。少女坐在纪淮旁边，看着小师妹将糖葫芦塞在嘴里，小口小口地吃着。

　　“不了，这样挺好的。”

　　也不知她说得“挺好”到底指的是什么？是物？还是人？

这样 也挺好的。

　　“算了，你自便吧！我要出去转转啦！”百里无奈。她起身，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坐在石凳上边吃糖葫芦边看着灯火阑珊的纪淮，哎！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走出了长廊。

　　这里似乎处处都留有他们走过的痕迹。

　　河边是，桥上是，街道上是，楼台上是……

　　河边赏花灯，桥上放明灯，街道猜灯谜，楼台听戏曲……

　　乏了，乏了……

　　走在人影幢幢街道上，忽见树下少年人。人影匆匆客，揉揉眼，人不见，怎么，未饮酒倒先醉了呢？！可悲，可叹，一声苦笑，头轻摇。

　　恍恍惚惚，少年仍在……

　　我亦还是那个少年。

　　推开院中门，桃花树上灯火明了，一只纸兔灯挂于桃花树枝头。

　　少年来，送祝愿，愿卿安康，愿卿无忧。

　　几院之隔，却如鸿沟，明明时常相见，却如形同陌路。

　　少女素手紧握灯杆，捏的指尖泛白，明眸望远处，无奈轻叹一声，便把房门关。

　　愿君两两相望，两两相忘……

　　此即我愿。

　　故人树下灯已取，汝树之下，万盏灯长明。树虽非十里，却已占七成，一树一盏长明灯，七成树下皆长明。

森屿回来还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