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伤害案么……”
那人轻轻放下手中的案卷，深吸了口气。
隐约的敲门声传入耳畔，那似乎唤醒了他有些涣散的意识。
“请进。”
在他有些模糊的视线中，门轻轻被推了开来。
“小尼，早上好。”
这是一道女声，听起来，年龄应该比较小。她的名字，叫采儿。
“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这么叫我，你是法官助理，严肃点。”
尼可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开场白，他没再指责，接着看案卷去了。
“那件故意伤害的案子吗？”
她坐到了尼可身旁，饶有兴致地指了指案卷。
“我可以看看嘛？”
她似乎很是兴奋，毕竟，能让尼可露出这种表情的案子，应该会很有意思。
“看吧，不过这不是你送过来的案卷材料吗？”
尼可有些无奈，却还是微笑着答应了。
可谁料，采儿忽然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这样还找不到女朋友，不是没有原因的。
想着想着，采儿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倒也挺好的。
翻开案卷后，看到那些做的记号，她不禁有些疑惑。
她从未见过，尼可对待一件案子能有这么认真。
他甚至熬了通宵去查看案卷材料。
“……”
案发地在下水道，被告人父母为鹿和狐狸……
“尼可法官，这案件，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她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事实很清楚了。”
就是，和自己小时候的经历有点像。
岂止是有点像，简直就是……
只是，这种话一旦说出口，便有可能会被认为是对被告的偏袒，作为法官的他，当然不会这么蠢。
不过，现在的这个时代，他曾经的那种状况还会出现吗？
尼可拖着有些沉重的脑袋，打了个哈欠。
“可能是我想多了……”
他又打了个哈欠。
“不去睡会儿吗？”
采儿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抿起了嘴唇。
“我眯一会吧，真高兴不是现在就开庭。”
尼可略感庆幸，他先将案卷放在了边，便趴在了桌上。
“夏夏，你先去忙吧。”
他懒懒地朝夏夏挥了挥手。
“嗯。”
…………
咚。
法锤落下的声音在这严肃的场合下是这般神圣。
“正式开庭。”
尼可的声音异常严肃。
而一旁的夏夏身子坐得笔直，那双眸子似乎能够洞穿一切。
经过一些身份信息的确认后，很快，便来到了被告的辩护律师的主场。
“法官，对于公诉方（将案件诉讼到法院的人）提出的故意伤害行为的事实我方并无异议，但是，根据监控显示，我方当事人是因被迫才反击，因此，这属于正当防卫。”
“第二，案发时有目击者在场，他能够证明。”
“综上，我方当事人无罪。我的陈述完毕。”
这几句话下来，公诉方的气势明显减弱了不少——因为他们说的都属实。
“证人，你在案发现场见到了什么？”
尼可严肃地问。
随着大家的视线转向法庭角落里的那只狐狸，尼可忽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狐狸？
“法官，当时是对方先嘲笑小狐狸的身份，而且是对方先动的手，小狐狸才反击的。我的陈述完毕。”
身世？是父母为鹿和狐狸而遭到歧视了么？
“公诉方。”
“法官，被害人的伤情鉴定为重伤二级，被告人在被害人无力还击的情况下仍不停手，已有故意伤害他人的主观意思，我方认为，这属于防卫过当。”
…………
辩论结束，来到了评议时间。由于案件涉及利益较多，评议的时间也拉长了一些。当然，这段时间并不是一直待在法庭上，而是将被告放进了看守所，等待再次传唤。
“夏夏，说说你的看法吧。”
尼可捂着有些疼痛的额头，看了夏夏一眼。
“我认为是正当防卫。因为这已经算得上行凶了，而根据刑法，这种情况下就算被告人下死手也应当认定为正当防卫。”
“倒是也有这种观点，不过，现在的争议点是被害人到底有没有行凶的意图。”
尼可不禁叹了口气，他微微闭上眼睛，思绪慢慢飘回了从前那段时光。
“小朋友，回家吧，没事了。”
身穿蓝色警服的人微笑着摸了摸尼可的脑袋。
“可是……”
尼可顿了顿，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明明，他都已经准备好认罪了啊……
“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而且这次也事出有因。”
那名警察看了眼尼可身边那满脸担忧的父母，似乎有些同情。
“赔点钱给人家吧，这事儿就算了。好了，走吧，下次不准再这样了，听到了吗？”
“嗯！再见，警察叔叔；再见，大哥哥。”
尼可拼命点了点头，随后朝Nick挥了挥手。
目送着一家三口渐渐离去，那名警察这才松了口气。
“这里是警局，狐狸，别在这里嗑瓜子儿！！”
老虎警官瞪了Nick一眼。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放他们走是肯定的，小朋友连十二岁都没到呢。”
Nick懒懒地说道。
“你……”
老虎警官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不爽地看着Nick，哼了一声，便接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
那时，他只是差一点点便踏入了深渊。
如果，没有年龄保护，那时候的自己，是不是……也会和现在一样呢？
也许吧。
但是……
他推开了门。
如果让我亲手为那时的自己书写未来……
“你看，我就说是防卫过当了吧！”
另一名法官忽然打趣了起来，那声音在这清冷的环境里是这样刺耳。
支持防卫过当的有两人，支持正当防卫的有一人。
“……”
尼可打开窗，深吸了口气。
他投向云端的视线里，夹杂着几分沉重。
他犹豫了片刻，摘下了胸口的国辉，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直到它明亮得刺眼。
…………
他叫安阳，三年前因为打架进了监狱，如今，刑满释放的他，站在监狱门口许久，时而望望天空，时而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显得有些无措。
“阳儿，在这儿！”
停在不远处的轿车渐渐摇下了车窗，那里面的人儿微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后，他欣然点了点头。
“哦，来啦！”
“尼可法……尼可哥哥，我们去哪儿啊？”
安阳趴在座椅上，兴奋而好奇地问着。
“哈，当然是你自己猜啦。”
“啊啊，你又捉弄我。”
话语间，安阳看向了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
“去吃饭了啦，你爸爸妈妈都在等着开饭呢，大家伙肚子都饿扁了。”
“真的？好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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