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傅宗书左手甩了袖子,任劳任怨、傅宗书旁边一直沉默的两个布衣打扮的江湖人站在了几人面前,一帮官兵将人团团围住。
苏梦枕看了看,不屑道:“傅大人是要强取了?”
傅宗书道:“苏楼主,我也不想,可是我这病总得要治。”
雷损从凳子上站起来,走过来道:“苏楼主,好汉不吃眼前亏,要不还是好好想想?”
苏梦枕望过去道:“原来雷总堂是给傅大人当打手来了。”他又朝狄飞惊道:“狄大堂主,你也同意?”
狄飞惊波澜不惊道:“我只听雷总堂的。”
雷损不以为意,道:“我只是来看个热闹,怕苏楼主吃了亏才来劝一劝。可不敢应苏楼主的话。”
苏梦枕斜也了他一眼,淡淡道:“雷总堂还是站的远远的,省的伤了碰了溅一身血。”
雷损呵呵笑了两声,却并不挪动地方。
苏戴看着剑弩拔张的气氛,朝苏梦枕身边走去。
刚落下一步,苏梦枕头也不回,淡淡道:“戴儿,退回去。”
说完,苏梦枕转头朝她看去,这一眼带了七分安抚,三分命令。
苏戴不由自主的停在了那里。
傅宗书见此,狠声道:“苏楼主,今日只要帮我治了病我就立刻离开。”
任劳任怨和两个布衣高手慢慢靠近,苏梦枕不屑道:“金风细雨楼治不了大人。”
王小石紧紧盯着前面的人,白愁飞一边盯着前人,一边防着雷损和狄飞惊的背后偷袭。温柔盯着那些官兵不敢放松。
苏梦枕站在那儿,如渊渟岳峙。
那两个高手转眼已同王小石战了上百回合,不分伯仲,白愁飞与任劳任怨招招致命,不留余地。
苏梦枕已准备应战雷损和白愁飞,他的红袖刀已准备出鞘。
“乔乔,我说今天宜出门吧。你看这么多英雄聚在一起,可真难得。”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正在厮战的众人分开落回,俱往门外看去。只见一顶奢华至极的轿子停在门口,一名青年正坐在轿内喜气洋洋的朝这边看着,旁边还有一位衣衫华丽的美人。
傅宗书微微躬身道:“方小侯爷。”
方应看道:“傅大人可好?”
傅宗书不知该作何回答,只是苦笑。
方应看也没指望他回答,转头道:“苏楼主,雷总堂,今日真是有缘。”
苏梦枕露出一个似笑不笑的表情道:“方小侯爷。”
雷损也点头致意道:“方小侯爷,近来可好?”
方应看道:“今日不错。途经此地,见这里煞是热闹,所以来看看。不想竟是京城中各位英雄齐聚于此。”
他看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会话,又自然的转向傅宗书道:“傅大人今日如此阵仗,可有何事?”
傅宗书心里左右衡量一遍,道:“今日欲求医与戴姑娘。可惜戴姑娘不愿诊治。傅某正在想办法。”
方应看转眼看了一圈,笑道:“我道什么事儿呢。”他伸手一指轿旁的一位老者道:“我这里有一位名医,可以帮傅大人诊治诊治。陈大夫,你去帮傅大人看看。”
他又对苏梦枕道:“苏楼主,还要借你们益安堂的地方用一用。”
苏梦枕道:“这个不难。”
陈大夫奉了命走上前,傅宗书只得坐在诊脉的案前,伸出右手。只见那右手已经焦黑一片,像只炸熟的鸡爪蜷曲着。那黑色已经蔓延上了手臂,而且还有向上蔓延的趋势。仔细看,眼白也有些黄色的斑点。
陈大夫按于左脉之上,静静诊了半晌,捋了捋垂下的胡子,又眉头紧皱的放置于右手之上。足足诊了半个时辰,才停下手,道:“傅大人乃是中毒,导致了身体机能受损才会出现各种病症。只要将毒解了即可。”
方应看道:“陈大夫可能解?”
陈大夫道:“需费些功夫。”
方应看笑道:“那便可了。”他朝傅宗书道:“傅大人,这样可放心了。让陈大夫跟你回去解毒。你也不用再来这益安堂求医了。”
他说完,又看向苏梦枕道:“苏楼主,既然解决了。我就不久待了。”
说罢便也片刻不留,命令抬轿离开。
傅宗书见方应看走了,自己又有了治疗方法,也不愿多做停留,恨恨的带着人离开了。
雷损见着瞬间走的干干净净的人,也笑着道:“苏楼主,我也不喝茶了。飞惊,我们走。”说罢,带着狄飞惊风风火火的走了。
一场厮杀就此结束。
苏梦枕带着众人来到后院。
苏戴走上前,轻声道:“哥哥,对不起。谢谢。”
苏梦枕惊奇道:“戴儿,为何说这些?”
苏戴道:“若不是因为我,也惹不来这场风波。若不是哥哥在,今日这场风波也断不可这样平息。”
苏梦枕张了张嘴,突然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放在唇边,咳得整个人似乎都在抽搐。
苏戴和王小石离他最近,慌忙上前搀住。
苏戴执起苏梦枕的另一只手,脉象浮而无力,沉短如游丝。因与雷损和狄飞惊内力相品,次是苏梦枕体内的真气到处开始乱窜,陈年旧伤也开始有复发的迹象。
她来不及细想,立刻从随身带的药瓶里拿出一颗药小心喂了苏梦枕吃下去,又催动自身体内的内力缓缓将苏梦枕的内力引导归位。
苏梦枕的咳嗽渐渐止息,苍白的脸上漾出了一丝玫瑰般的红色,衬着浓艳绮丽的眉眼,混着浑身上下的矜贵之气,美得惊心动魄,又让人不敢随意欺辱。
温柔望着苏梦枕迷茫了一瞬,立马又反应过来道:“师兄,你赶紧过来歇一歇。”
苏梦枕收了帕子,那帕子上的鲜血红的刺目。他拉起身旁苏戴和王小石的手望向他们,眼睛清澈而温暖。
“戴儿,若不是我让你进了金风细雨楼,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四处游历,自由自在?苏梦枕的声音还带着咳嗽后的嘶哑,听起来虚弱不堪。
他不等苏戴回答,又接着道:“你现在可看清在我身边,不仅到处是敌人,还到处是危险。就如今天之事,若不是因我,你不会开了这药庐,更不会被逼迫。说不定明天还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也说不定后天就有人以细雨楼来要挟你就范。你是否会怨,是否还意留在这里?”
苏戴望进苏梦枕那双深邃的、温暖的、只有她一个人的眼睛里,恍惚了片刻,在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带来不幸的前世今生里,苏梦枕是第一个人对她说这都不是你的错,是我连累了你,而不是你为什么不愿意屈服,为什么要连累他人?
他问:你可还愿留在这里?
苏戴想:我不留在这里,留在苏梦枕身边,四海之大,我哪儿还有家呢?
她眨了眨眼睛,眼里弥漫上的雾气消散无踪,坚定且真诚,道:“苏戴不走,不退,不离,不悔,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