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往事(1)

今晚的月亮很亮很圆，乌墨羽抬头望着月亮，幽幽的问：“所以呢？你要杀了我吗？”

厉凌江本来打算杀了面前这个魂魄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乌墨羽这么说，厉凌江突然就犹豫了。

厉凌江淡然的说：“我是一个夹在正义与邪恶之间的人。”

乌墨羽明显愣了一下。

厉凌江解释说：“我这次来追你，只是我突然想追你，并不是完全为了居民的安全。我这个人，习惯凭心情做事。”

乌墨羽的眉眼中散发出笑意：“你不打算杀我了。”

厉凌江点了点头：“凭你的实力，我也杀不了你。”

乌墨羽嗤笑了一声， 柔和的月光沐浴着两人，微风轻抚过他的发梢。

沉默了一段时间，乌墨羽突然对着月亮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厉凌江一时分辨不出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但还是下意识的说出了“好”。这个字。

“在二十年前，普州还是一个很小很穷的地方。”乌墨羽笑了一下：“当然，现在也很小很穷。”他边回忆边说。

当时，乌墨羽的家里在普州一带算是富裕的，于是乌墨羽的父母就经常帮助附近的穷人，在普州，乌墨羽家是出了名的善良宽容，每家每户都十分尊敬他们。

可惜在乌墨羽七岁那一年，普州发生了洪灾，大水淹死了所有庄稼和破败的房屋。乌墨羽的母亲孙薇于心不忍，就把屋子毁了的人们全都接到了家中。

这么一来，那些房子没毁的人们也拼了命的往乌墨羽的家中挤，乌墨羽家的宅邸可比普通房子结实多了。

因为该不该让这些灾民进来的问题，母亲孙薇和父亲吴诺吵了一架，孙薇想让他们进来而吴诺不这么认为。

“对了，我那个时候还叫吴莫雨，下雨的雨。”乌墨羽的眼睛中流露出了怀念。

吴莫雨见灾民可怜，就偷偷打开了门，放了上百人进了吴宅，而吴诺竟然没有骂他，只是捂着额头叹气说吴宅迟早要被这些人搞的乱套。吴莫雨开始不以为意，但他没有想到，吴诺的预言应验的这么快。

而且，不仅是乱套。

三天之后，吴家储存的食物已经无法供养这么多灾民的伙食了，而外界的支援还是没有来，眼看着米面越来越少，终于，吴诺爆发了。

吴家和灾民大肆争吵了一番，孙薇把剩下的粮食都分给了灾民，他们才肯离开吴宅。吴家打算明天就迁到其他地方，虽然粮食没了，但吴家的财力也不容小觑。

吴莫雨认为这件事就这么平息了，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所有的灾民都聚集到了吴宅外面。

吴莫雨吓坏了，吴宅的大门被灾民用力撞着，还有石头隔着墙被抛过来，吴宅的大门十分结实，是修仙者用玄铁所造，灾民见撞不开，就把火把扔进了府中。

顿时，院子里火光一片，熊熊大火都要烧到吴莫雨的眉毛上了。他害怕的往父亲怀里塞，然而吴诺却是抬脚在吴莫雨的肚子上踹了一脚。

吴诺指着吴莫雨大声咒骂，指责当时吴莫雨开门放了灾民进来。吴莫雨都被吓懵了，委屈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他紧紧咬着嘴唇，用力的握紧拳头。

一个石头飞来，不偏不倚砸在了急急忙忙赶来的孙薇头上，孙薇还没来及惨叫就倒在了地上。吴诺也没有继续指责吴莫雨，赶紧转身查看孙薇的伤势。

吴莫雨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的不轻，外面的灾民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梯子，已经爬到了吴宅的墙上，吴莫雨抓起旁边砸进来的石头，狠狠砸了过去，那个灾民应声倒地，同时，门外的谩骂声更厉害了。

是的，只有谩骂吴家，没有一个人为刚刚死去的灾民掉眼泪，吴莫雨咬了咬牙，正想在丢石头出去，却被吴诺从衣领上抓起来，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把吴莫雨拎到一个洞前面，洞口整齐，看起来是被灵器轰开的。

吴诺不由分说就把吴莫雨扔了出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一块铁挡住了洞口。

那是洪灾爆发以后吴莫雨第一次出吴宅，前面有一些灾民发现了他，立刻拿着棍棒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孙薇帮了好几次的郑婶。

吴莫雨见状立刻拔腿就跑，可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怎么跑的过成年人呢？没跑多远，就被两个灾民按在了地上。

灾民先是搜了吴莫雨的全身，确定了没有钱和粮食以后，狠狠的朝他吐了一口唾沫，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暴打。吴莫雨硬是忍着没吭声。

直到传来一声“吴宅的门开了！”围殴吴莫雨的灾民才松开手朝吴宅大门跑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力气支撑着他站了起来，然后跌跌撞撞的朝远山跑去。跑不了两步就会重重的摔在地上，然后他又强撑着从地上爬起，继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