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巧全场的妃嫔都能听见，目光不约而同转向二人。小答应的头垂得更低了，“嫔妾……嫔妾可以去拜见颐嫔了么？”

菊贵嫔冷哼，“当然，本嫔留你做甚？”小答应慌忙屈膝，快步至下一位——颐嫔面前，方叩拜完毕，还未站直腰板，一只水灵灵的玉手掰起她的下巴，迫使小答应仰头。小答应惊慌中对上颐嫔冷冽的杏眸，惊得耳朵通红。

面前人与那人七分相似的脸庞，让小答应记起曾经被欺辱的日子。彦丽的心莫名替她一紧，攥紧了手中的锦帕。

高姁娥与颐嫔关系不错，自然知道面前这位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乃与颐嫔亲妹妹有仇的万氏。而丽嫔侧撑着头，看颐嫔与答应万氏双双僵持，轻噗出声：“颐姐姐看迷了？万氏此等姿容，难免不看痴。”

颐嫔也笑了，嫌恶地甩开万氏的脸，“呆子似的，不知怎么过的选秀。本嫔想，你与章贵人站在一起定是养眼，一个丑一个美。”章贵人欲起身说什么，却被身边的海嫔用一只手按了回去。

靖贤妃用力拍了一掌椅扶手，呵斥道：“行了，一个贵嫔，一个嫔，欺负小答应算什么本事？颐嫔，就你聪明？”颐嫔不服气地使劲才瞪万氏，后者尴尬地站在原地，抿着唇，手和脚不知该放在何处。丽嫔好像有点后悔方才所吐之语，讪讪地以帕捂唇。

一向不爱管事的皇后也颦了眉，“万妹妹继续。”靖贤妃瞥了瞥皇后，皇后又道：“颐妹妹身怀六甲，少说两句，以免生气，动了胎气。”

丽嫔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怪罪到她身上。须臾散场，万氏不作片刻的停留，孤身往宫里赶。高姁娥勾唇轻笑，摆弄着身姿，朝着万氏盈盈走去。

“万答应，且慢。”被唤人的背影明显一僵，乖乖停下脚步。婢女扶着她走近万氏，“哭什么？”万氏垂首，“没，嫔妾没哭。”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万氏，“你方才擦的什么？”她拽过万氏的小臂，举起，袖口处赫然一小片泪痕，“瞧瞧，都湿了，哭得还挺厉害。”

万氏挣脱开她的束缚，双手蜷缩在腹前，声细如蚊：“嫔妾胆小如鼠，娘娘切莫怪罪，切莫怪罪。”她懒怠继续逗小孩儿，覆到万氏耳畔轻吐香气：“以后必须避着颐嫔，若再相见，她定不轻饶你。今日，有皇后与靖贤妃为获人心，帮你一把，他日，只有冷眼旁观。”

“嫔妾……谢谢菊贵嫔娘娘告诫，嫔妾先行告退。”高姁娥望着万氏慌忙离去的身影，旁边唯有一个小宫女侍奉，真是可怜，虽说，这是答应应有的随从制度。她此番谆谆教诲，的确出自肺腑之言，不过，她并非关心万氏。

颐嫔，她有情有义的好姐妹，好不容易才怀上皇嗣。若是个男孩，再赶在靖贤妃之前生下来，便是尊贵的皇长子，颐嫔跟着母凭子贵，她身为颐嫔的好姐妹，当然少不了好处。千万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答应，惹颐嫔做出不该做的事，断送了他们的大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