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临近,各学院的学生都进入焦灼的复习中。图书馆很静谧,我揉揉酸涩的眼,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着有青涩字迹的明信片。
我摇摇头,不愿再想。
期末之后,唯一的大事只有春节。
今年春节在一月末,倒计时半个月。
过去七年,每一年的除夕夜都是刘叔叔带着我和刘耀文,一个拼凑出的小家庭,往往很冷清。
刘耀文不大爱说话,我的碎碎念不会得到他的半句回应。因为兴许在他看来,那都是没什么营养的话。
舒意你要…去旅游吗?
刘耀文比我回家回的早,因而迎接我的是令我不明所以的、摊开的行李箱。
闻言,刘耀文抬头看着我。
恰逢刘叔叔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我有些不知所以的样子,笑着同我解释。
刘叔叔阿舒回来啦。
刘叔叔阿文奶奶身体不太好啦,今年想我和阿文去他们那过年。
似乎是意识到他们离开后这栋房子只会剩下我一个人,而春节将至,又不太忍心我这样孤苦伶仃,他复又补充。
刘叔叔阿舒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他说的有些许僵硬。
我明了,于他们最好的答案当然是我的拒绝。因为说到底,我只是他们朋友留下来的孩子,终归是个外人。
除夕夜还是春节,或者串亲戚,都不会需要一个外人到场。
舒意不用啦叔叔,我今年和严叔叔一家过年吧。
刘叔叔好,也行,你严叔叔和严阿姨也疼你。
刘叔叔又走到厨房,我坐到沙发上,刘耀文仍旧半跪在地上,收拾行李箱里的衣物。
好多想说的话梗在喉咙里,我说不出口。莫名其妙的,我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种我要被抛弃的感觉。
其实或许真相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的归所了。
七年是一段很漫长的年华,可即便如此,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始终消散不掉。我们都没法将彼此划分为最亲密的家人。
除夕夜,我和严浩翔在帮严阿姨包饺子,严浩翔忽而凑过来问我。
严浩翔怎么样,还是我家热闹吧?
严浩翔要不你以后都来我家过年吧。
严浩翔反正我爸妈疼你疼得紧。
我手上动作一顿,复又抬头看他,笑的有些生涩,是我自己都能察觉出的僵硬。
舒意啊…看看吧,以后再说。
我那时候想的依旧是花更多时间陪在刘耀文身边。天真的以为总会感动他。
但我很久之后才知道,那一年的春节没有刘耀文,之后也都不会再有了。
准确的说,是不会再有我了。
严浩翔不满的撇撇嘴。
严浩翔这么粘刘耀文?
严浩翔怎么不见你粘粘我?我还是不是你好大哥了?
一瞬间思绪停止,我看向严浩翔。只见他没什么变化,小心翼翼的捏着手里的饺子。
喜欢刘耀文的第八年,这依旧是我一个人的秘密。我不曾告诉过任何人。
但此时此刻,我不得不怀疑,严浩翔看出了什么。
舒意那好大哥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们两个小的吗?
严浩翔哎呦喂。
严浩翔搞年龄歧视啊,还你们两个小的。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掩盖过去了,或者这又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刘耀文,喜欢一个人就好像与全世界为敌,我向所有人隐瞒了一个盛大的秘密,在小心翼翼与焦灼的徘徊中向你靠拢。
这是一条看不到头的路。
但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