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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猫

查九:予你

现代Pa

唐晓翼第一视角自述

感谢冰冰爱伊索的165朵花商清馨的10朵花野燕婉的1朵花房俊贤的10朵花凭曜的1朵花(  ̄ ▽ ̄)o╭╯☆

逻辑拧成麻花,最好别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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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两旁的景色越来越清晰,方才一直向后跑的车此刻也准备休息片刻,我坐的公交车速度慢慢变得静止,显然是和旁边的汽车一样被红灯拦住了去路。

手里拎着的咖啡向前晃动一下,杯子里流窜的液体搅的冰块碰撞了起来,和着透明塑料袋摩擦的沙沙声逐渐清晰了起来。

这是我第三次来到这个城市

眼前的一切说不上熟悉也算不上陌生,没有亲切感也没有未知的恐惧,倒是一只在人行道上走的慢悠悠的白色小猫令我感到新鲜。

它通体雪白干净到像是被白颜料漂洗一遍后,又沾了满身白雪,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容不迫的在人们的喧闹中穿过,悠哉悠哉的走到一处花坛旁,纵身一跃,像只轻盈的小鸟落在上面,然后弓着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爪子,像踩奶似的在大理石台上按了几下,尾巴贴近身体的同时,它那在光下白到反光的背脊也收了下来,整只猫咪缩在一起,像个白色的糯米团子

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我父母带我来的。

时间比较久远了,具体原因我也忘了,我还记得那时还小大人说话小孩又插不上话,父母看着我无事可做不耐的样子,就把我放出了门,但他们也没想过我出了门又该玩什么,我只能无聊的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等到最后一颗石子下落的圆石被我从头到尾的又在空中描绘了一遍的下意识的看向石子落下的那块地面,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灰黑,一旁的灌木丛中露出的一小点白,就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那是只小白猫。

它像个铺开的白毛巾卷,身上染了灰,浑身脏兮兮的,灰白色的耳朵搭拉下来,一动一动的好不可怜,他好像是感觉到了有东西向他过来,他刚半眯的一蓝色眼睛瞬间睁开,然着头部位置的改变的猫毛覆盖的颈处露出了一个有些破旧的项圈

我本想伸手去摸摸它,但当举起手时看见他及时沾满泥土,还依稀有锐利雏形的爪子也跟着举起来,闭起来小嘴此时露出来了锋利的犬齿,俨然一副攻击的模样我看着那泛着白光的利齿利爪,手心里有些发怵,更怕不小心就伤到了他,只得把举起的手放下。

我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猫粮,只有口袋里剩下的半袋饼干,看着他无精打采焉焉儿的样,我不知他饿不饿就掰了一点,本来还想压碎放在手心里给他吃,不过当我偏见他的爪子看到我的动作在地上轻轻的滑滑了一下一道疤痕一道疤痕就停止了动作,只是把饼干放在地上且尽量离得它近些。

他看上去饿极了,甫一看到饼干就挣扎着站起来,奈何腿脚不利索,刚起来一点就只好无奈的低下身,他刚才的动作露出了他半边脸,这时我才发现他一直没让我看到的右眼处有一道伤疤,狰狞的红色盘踞在灰白色的小脸上显得格外突兀

我想把他带到宠物医院,但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是力不从心。沾了满身尘土的猫仙是用爪子试探性的碰了碰被放在叶子上的饼干渣子,竖直的猫瞳轮廓渐渐圆润,可她也只是尝了几口就又重新蜷成一个猫团。

或许我可以试着收养他,那时我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我站起了身。

脚下的步伐朝着我刚才来时的方向迈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薄暮时分太阳从天上斜着冲刷下来,把漆黑的影子一并带的很长很长,那只猫还是刚才的动作只有那条白色的尾巴无聊的一下一下拍着地面。

于是我加快了脚步

和之前一样,进了院子还能隐隐听见大人说话的声音,我向来不喜欢坐在一旁听他们谈话,那太无聊了,不过令我没有想到的,院子旁还停了一辆我之前走时没有的车。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他

还是个稚童的他脸上带着肉嘟嘟的胶原蛋白,半长的墨发服服帖帖的用一根皮绳束在脑后,像个可爱的小姑娘,下垂的刘海如珮环鸣撞潺潺溪流之前的篁竹,掩映着清碧水潭,清浅的眸子恍若碧波荡漾的水流中揉杂了琐碎星云,倒映着我惊讶神情的同时他开口了,声线里氤氲着孩子的柔软和好奇。

“你好呀,我叫墨小侠,"

“你也可以叫我墨多多"

夏日的太阳已经搭乘着地平线的列车回到了家,地上一切金黄色的行囊悄悄被火烧的流云带走,从云隙里穿梭的光亮攲斜的洒落,又被不知从何处而来闪着莹绿色亮光的萤火虫晕开一笔带着墨色水痕的印记,将明与暗的交界线用云彩做的笔刷抹去。

我在明,他在暗。

我看见天上一壶冰轮似乎被星星推出来了,华光朝着他身边汇聚,把他侧边的墨发调染成一抹清辉了如雪的白,苍穹之上的星河甘愿被降伏在他的眼眸中,勾连起牵牛织女的鹊桥。纵使没有跨过萤火分界的线,他仍是暗处最明亮的存在。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父母正好是我爸爸和这家亲戚的至交好友,来这座城市办点事,怕儿子在家一个人害怕,就把他也带过来了。

和他一同相处了几天,大概是孩子的天性罢,见到了和眼缘的玩伴就很不想和他分离,临走时,我突然有些不舍了。

回新家途中的闷闷不乐被从看到新家旁边邻居的第一眼就被抽离出来。

是他。

路灯的光好像变成了那日的月辉,透过厚厚的车窗我看见他乘着一汪清明透亮的水潭的瞳眸泛起了涟漪,拦截了头顶路灯光晕的眼睫颤动着惊喜,他兴奋的朝我挥了挥手。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急不可耐的放下车窗,在寂静的夜晚,除了车子引擎发动机的声音就是我叫他名字的声响:“多多!"

他又笑了,像只敏捷的猫儿似的朝我跑了过来。

猫,那只我见到他之前就见到的猫儿。

当时我回去就问了父母能不能把白猫送到附近的宠物医院后再找有心人收养,我知道我们不能养它,因为我的父母对猫毛都过敏。

当时亲戚给我的回答是,这座偏远的小城人本来就不多原本还有一家宠物医院前些日子倒闭了,所以现在也没办法将他送到宠物医院。几次恳求无果后,这件事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他神神秘秘的把我拉出了车,狡黠的朝我眨了眨眼和我的父母说了一声后,就把我带到了他家。

“喵。"

一声猫叫响起,一团白猛地撞入我的瞳孔,灰白色的毛巾卷重新变成了雪白的糯米团子,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气息,它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容不迫的蹲在了鞋边,灿金色的猫瞳睁的圆圆的他身后的尾巴悄悄的抬了起来,碰了碰我的裤脚。

他把它带回来了。

………………………………………

15岁时,他的家中颓生变故,不得不搬离这里。在他十一岁生日的那个夜晚我凝望着他渐渐远离的背影,习习夜风在车前开了一条宽敞的道路,送走了15岁的余音,兜兜转转了七年才重新回来。

夏季的学校总是燥热的,不停不休的蝉鸣怎么都盖不过警校开学日新生吵闹又喋喋不休的声音,往年这个时候我大概都会在宿舍里开着空调,带着室友切一盘西瓜悠哉悠哉的坐在窗户旁边,看那些被不当人的学校在太阳底下摧残,只不过这次我凭借着自己超脱凡人的视力看到了在新生堆拥挤的浪潮里的一个熟悉的面孔。

墨多多

最开始我和多多熟悉的时候,我叫他“小侠",不过看周围人都叫他多多,我那时便第一次尝试叫了“多多",多多似乎很高兴,大大的满月瞬间被小孩儿脸上柔软的肉肉挤成了一对弯弯弦月。

几年不见,他像抽了条的柳树,长高了不少,虽不是说最高但绝对可以在同龄人中算是中上等了,但如劲松的身姿在一众歪七扭八被太阳光烘焙成不倒翁的新生堆里格外显眼,平白的在身高上加了不少分,算起来,他现在离刚成年大概也没有过多少时日,脸庞还带着稚气。。

说起来我在读的警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想继承父母的衣钵。我的父母就是在警校相识,后来一起成为警察更具体说是刑警,当年我们搬家就是因为父母调到那座城工作。对了,关于多多的父母,我听我父母我们四个都是相识于警校,相熟于警校。后来,虽然选择警察的职位不同,但他们都有经常联系,还联系颇多,只不过我15岁那年,自从多多他们开着车跑出了我熟悉的世界后,他们似乎就联系很少了,或者说在我记忆里,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

这也是我当警察的一小部分原因。记忆中多多他们离开后,父母告诉十几岁的我说多多的爸爸妈妈要一个个很重要的任务我当时问他们是什么任务他们似乎是碍于多多父母职务的特殊,对这件事闭口不谈,直到多多他们离开三年后还杳无音讯,我的父母便在工作之余利用职务之便想寻找他们的下落他们那个时候似乎整天都很慌慌张,整天都很紧张给了我一种我的父母似乎是知道了一丝什么,但又不敢相信。

我想找到多多,和多多的父母。

可因为离得远,我在那时并不能百分百的确定那个人就是他。

我在警校再一次见到他是在实战课的演武场上。

少年出手利落凌厉,丝毫不拖泥带水,在被太阳这个并不出色烘焙师的调温下热的广场上尘土被烫的四起,连手足出招,招招带起迅猛急促的破空声都好像有一种被粘稠的胶水粘连在一起的感觉,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出手的快、准、狠。并不过于健壮但也不瘦弱的胳膊以满弓尽射的速度带动手腕的力量配以眼瞳最深处埋藏的冷静和迅速调整战术的熟练度,很快就将他的对手撂倒了,最后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横扫辅以腰部力量带动上半身的猛劲,用一个过肩摔过完美结束了比试。

他的气息有些凌乱,在返回队伍时,似乎往我所在的地方,瞟了一眼,我一直看着他,也不知道我看错了,额头汗湿的刘海,细细碎碎的挡在他眼前,他的眼神亮了一下,很像我拿在左手美式里冰块,在深色的液体中透着晶莹。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面朝太阳光的晒和热都从我俩中间隔开了取而代之的是血液里沸腾的热意和头脑被喜悦冲昏的恍惚。

真的是他。

直到他课程结束朝我跑来时我才清醒过来。

“晓翼哥?"

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小时稚嫩的眉眼此时基本上长开了,感觉哪哪都有些不一样,又感觉哪哪都一样,唯一让我觉得没有变的是他什么都藏不住的眼睛。他眼底的惊喜和意外,像夏日从冰箱里刚开封的气泡水,咕噜咕噜的一股脑儿瓶底全涌上来,从水里脱离的二氧化碳,顺着瓶口的白雾汇聚在我身边组成一个巨大的封闭气球,充斥着悲戚又恍若隔世的水珠。

我和他明明就只有三米的距离却仿佛隔了一道时间的长河,川流不息,奔腾不止,揉杂了过往的溪水,卷碎了片段式的回忆。

多多的神色有些躲闪,低垂的长睫很好的把其他情绪护送离开,转而把惊喜的一面投向我。后来我跟着他再一次见到了那只白猫,他像个发了的白面团一颠一颠的跳到多多肩上,用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了舔他的脸蛋,肉乎乎的猫尾亲昵的卷着他的手臂,撒娇又粘糊糊的喵喵叫着。

他似乎看到我了灿黄的猫瞳愣了愣,卷着多多手臂的尾巴悄悄的松开,像荡秋千似的晃了几晃,大概他觉得我有些熟悉但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多多抱着它放到了我的怀里,脱离了熟悉气味的猫扭了扭,想回到原来的抱抱里。多多用指腹按着他的小肉垫在背上顺了几下,又给他调转了个头放到我的腿上。

太阳用影子绾上了青丝,插发的珠翠被时间的风吹的摇曳,折射出一两点白金光晕,吊顶的零碎灯光捎上了夏日临近黄昏时的宁静,风的轻和花的暖虚浮在岁月的水波,荡开的两三圈圆形波纹晃了一瞬,增添了几分飘渺。

我想问问他当年的事情, 可又怕坏了圆波的旋律,打破浪花的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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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就要去警局实习了,我见到他的次数好像在不断的变少。

实习之前虽说时间也并不宽裕,但我凭借着第一能力总能“侥幸"的老师的理论课和实战课后半程偷偷溜出来,也不是说警校管的不严,就是无他为手熟尔罢了。没办法,谁让老师讲的东西我早就记住了,实战课的对手碰到我就像小雏鸡碰到满脸狠厉的大老鹰一样,几招都抵不住。

我特别喜欢从人才云集的警校翻墙跑到校外买饭和多多爱喝的饮品,那刺激感真的是绝了。看到民间隐藏高手保安大爷和经验丰富的老师还没抓住我的正脸,我自己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走的感觉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老师莫怪,学生也只是想让您锻炼锻炼身体。

说实话,与其坐着在教室里听枯燥乏味的课,倒不如翻上越过青天的墙,骑上带着响铃的自行车,叮叮当当敲响半边蓝天,带上两瓶可乐风风火火的蹬着车回到学校,拎着迫不及待横冲直撞的满瓶气泡水,在多多教室门口等着就等下课铃响给他一个散发着冰凉又包含着暴躁气泡的瓶子,和一个满是褐色液体和透明泡泡的拥抱。

半年,多多渐渐的从见谁都不自在人生路不熟的小猫,稍稍一摸就炸毛亮起能在土地上留下一道道疤痕的爪子,尤其是我让他叫哥哥的时候。我比他大四岁,他总是唐晓翼唐晓翼的叫也不对味儿啊。事实证明还价还低了后在原来基础上虽然还不了那么多但也不少这件事是真的,经过半年的努力每天哄骗几次,多多虽然放弃了“哥哥"这个称呼但是开始叫开气不顺,一叫就结巴的“哥"。

那一天我向他表白了。

冬日的咖啡馆有暖烘烘的太阳,有雀跃的光斑,也着热气带着醇香的液体和搅动的汤匙,当然了,也有爱撒娇窝在主人怀里的猫,这家伙天天腻着多多,连去咖啡馆都不放过,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百无聊赖的搅着雕花的汤匙吸引的猫耳朵都立起来了,往常我都是习惯带走喝就着鞋子踩在板路上沙沙的声响和飞鸟掠过高楼的一两声低吟,大概是从那天我进多多家门,再一次见到它想袭击这只蠢萌蠢萌的猫毛茸茸的肚皮,它一阵鸡飞狗跳的跳进多多怀里,委屈巴巴的喵呜几声一见我便如临大敌,熟悉之后背上的毛让摸下巴让摸爪子也让摸,但就是不让摸肚皮。

冬日的咖啡馆还有什么。

有画在眉眼间晕染的笑,有跃动在瓷白的咖啡杯和鼻尖的光点,捎上三分春日蜜糖的缱绻化在嘴角,有跨了勇气的长峡谷扑通的心跳。

多多那个我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被如擂鼓的心跳挤压到咽喉,抑制每一个发音。

“喵~"

当然,还有猫。

他的表情生动极了,晕上了七分梅子酒的微醺,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多多上大二的那一年我毕业了,进了市公安局的刑警队。毕业以后虽然像我这种刚进支队的小队员,不会分到什么大任务,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偷小摸,我还是需要处理的。当然,学校也不是我想就能进的了。

我和他告别那天他的眼眶红红的,据他说是因为昨天晚上给我炒辣椒搞得他现在还流泪,见我似笑非笑的表情还颇有怨念的瞪了我一下。谁知这,小孩儿眼睛一闭一眨眼眶里的玻璃珠珠差点把昨天晚上炒辣椒的水汽带出来。

“艹啊你别笑了!"多多气的头上的几根头发丝都十分不满的朝我这边晃了晃。

“我没笑啊。"顺着小孩的意,我赶紧尽可能的把手张开盖在我下半张脸上让自己显得十分自然,但看他的小脸像装满了水的竹篮筐我就有些忍不住。

“你别笑了!我说正经的!"多多抿着嘴,脸上的热意像火山喷发的岩浆,一经喷出不可收拾了,白的面颊红了两个度。

“我都说了没有笑,我只是想到了开心的事。"

“你要进队转正?还是你老婆要生孩子?"

“我是想到了你昨天给我炒辣椒吃,当然,你要想生也不是不行。"

“唐晓翼你滚啊!!"多多气急败坏的在我腿上捶了几拳看过他实战课打拳的力度后我才觉得他好像还真没用什么力。

“唐晓翼你个傻*!"

“好好好好好,我傻*我傻*我是大傻*"多多的眼睛逐渐从漏水的竹篮框变成年老失修的水龙头,我才意识到有些不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茫然,又像一杯在餐厅里被打翻的咖啡,苦涩中又有因色彩单调而显得单薄。

那一刻,当我将他拥入怀中,我感觉肩膀那一处好像湿了,比烘培师太阳调错温度又干又闷的风更热的感觉从肩膀渗进了身体里。

“哥…我害怕。"多多闷闷的声音从我的右肩处传来,那边离耳朵距离很近,多出来的反应时间的距离直直的冲动我的心脏给了他铛瑯一锤。

见我不说话,多多好像更生气了,他气冲冲的在我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唐晓翼你个傻*!!"

“嗯,傻*听着呢。"

“艹唐晓翼我告诉你,你要是在我毕业后没有完整的呆在刑警队你就完了!!"

他知道干警察这一行有多危险,虽然刑警的职务没有他父母职务那么危险,系数也绝对不小。他被他的父母搞得怕了,他想为自己的父母报仇,更想亲手了结那些金钱和精神上的囚徒万户侯,撑着身体,咬着牙,也想在这荆棘丛生的道路上用身体割开肆虐的荆棘藤,他怕我也会重蹈覆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成为荆棘的养料。

“怎么会呢,我可不舍得把自己的男朋友拱手让人。"多多的眼角好像又滴了一滴炒辣椒的水汽。

“乖,别哭。"我用纸巾轻轻的帮他把眼角的水渍拭去,多多不满的哼唧一句扭过头,不让我碰那副担心又不想说的小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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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成为正式的刑警,我的父母将多多父母的一些事情告诉了我。

多多的父母是缉毒警,多多11岁他们搬走的那一年他的父母告诉他们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去完成,需要去一个比较远的城市跨市合作,他们也不知道一项任务要做多久,又怕当时还年幼的多多见不到他们,害怕于是就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但结果如何,已经显而易见了。

我当时有些庆幸没有提前问出来多多这些事。

在多多23岁,也就是我27岁那年他进了缉毒支队。

几个星期前我们侦破了一起酒吧拐卖和卖淫的重大刑事案件里面掺和事件又多又杂,人却像露出土地的树根表皮,只有那么零星几个,谁知往下深挖却发现这起事件还和贩卖毒品有关。能和卖毒品这件事勾连在一起的绝对不是小事,可刑警队又没有往下深查的更多权限,只能和禁毒支队合作了。

说实话,第一次和多多正是在工作上合作心里还挺激动,然后就被多多笑话说我这么老大一个人了怎么还有点孩子气。没办法啊,工作之后我们都很忙,经常一个星期甚至几个月不能呆在一起一起偶尔碰几次面可能还是在茶水间。

刚开始我们根据抓到的几个人的口供,顺藤摸瓜的查下去,经过几个月的勘察和蹲守,我们已经确定了那个团伙基本人员的部署,正准备一网打尽的时候变故却发生了。

那群人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放了一群面生的进去,不知用了什么方式,把那伙人全带走了。能做到这样的,肯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甚至有可能会牵扯出地下交易。

经过和禁毒支队之前接手的案子经过合并,我们发现之前有一半以上的案子似乎都有些关联,或许可能还和多多父母当年的事有关联。经过摸索和分析,我们排查出,这起事件和国内的一个比较大型的团伙有关。

在硬捕肯定不行他们肯定会有所防备,及时把他们抓捕毒品还不知会害了多少人,只有选择派一个卧底进去,将里面的情况警部再到成熟时期内外夹击,将他们捕获。

我知道当年的事情是多多心里的一个坎儿,他想亲手了结,可我又私心的不想让他参与到卧底这件事中,怕他沾了满身的泥污。

可他从都不是沼泽里陷落的藤条,他是树干上蓬勃有韧性的绿蔓,会自己抽脱泥沼,他的眼中翻卷着朝晕初起的素衣,是在黄鹤楼留下一片云彩的白鹤,也是九万里高空之上的鹏鸟。

我能做的只有支持他

我们先是警察,最后才是恋人。

他走时,家里的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用四肢毛茸茸的爪子像团面团似的围在多多的腿边黏糊糊的蹭着他的腿。

多多也是无奈,抱着猫亲了好几口才得以脱身。

出乎意料的是那团伙蜗居的地方竟然离当年我亲戚家住的地方不到四公里,远远的还能看见县城中心的钟楼,尖锐的避雷针刺破青空,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刚开始情况还算好,里应外合知道了不少这个团伙的消息,很快便到了最后的阶段。

第一次来到这里,是小时候的回忆,而这第二次来到这里,前方就像蒙了一层厚重的迷雾,反反复复拨开,有反反复复的被填充新的雾气

抓捕的时候顺利的有些怪异,即使在那些团伙所在的地方没有看到那个头目但也在离这里不远处的一条小河里找到了一个和他身形及着装极为相似人的尸体,尸体的真实身份虽有待商榷,不过数日的蹲守有了如此结果也是终于有了不错的交代

多多的衣服上沾了些许的飞灰还有一些落到低垂的眉眼上,他看上去心情有些不佳,也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我以为他只是累了,便抱了抱他,却没有发现那时他的脸在阴影下苍白的可怕,身体像破碎的银铃般轻轻的颤抖。

回去之后,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本来是想向上级汇报后,我自己一个人在去趟现场,虽然已经接近凌晨,但我又怕有些遗漏的事情不可控因素抹去。

局长想着多个人多个照应,就选了个自告奋勇的警员,跟着我去现场了。

现场看上去没什么古怪,但手机铃声响后却打破了一切镇静,DNA对比显示河里捞的浮尸不是那个头目。

挂断手机时,眼前突然一黑。再次睁开眼时,那个天杀的和溪里浮尸长的一样丑的头目带着四五个人鼻孔朝天的站在一片昏黑的树林下,其中一个人还他母亲的刚才就站在我旁边。

更他祖宗气愤的是那群东西还把多多抓来了,他身上多了几道深深浅浅的红痕,染了身上半边的色。

我向后猛地发力攥住身后拿刀人的手腕咔嚓一声就把他的手臂拽脱臼后接下他落下的刀柄狠狠的往他身后一划,把他踹了出去。

多多见到我的动作也是明白了我想干什么,一个横踢就踹歪了,绑着他手的人头目像个乌龟才反应过来,当然了,最好他永远都反应不过来,黑洞洞的枪口不断冒出青白色的硝烟,那玩意儿看着不咋地枪法却一点都不差,好几次都擦着衣服留下火辣辣的感觉。

可双拳终究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还有枪支长刀,按往常的体力不该消耗的这么快夺下的刀一偏,对面的人抓住了控用刀尖狠狠的向我刮来,虽然了些预判,但还是被蹭了道口子,直到感觉脖子下端有彻骨的凉意,呼吸间还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我才发现一刀到了动脉左侧伤口虽浅,但出血量也不少,混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伤口消耗着我的体力。开始的时候就该先干掉那个头目,但对面人数太多根本就近不了身,一群亡命之徒打法更是狠辣。

眼看着多多身后跑来一个人挥舞着长刀,不远处又有一个漆黑的枪口对准他,那一刻我慌了,发了狠的扑向他,耳边呼啸的子弹震的鼓膜发疼,全身的力气几乎都被划到身上的刀抽走了。多多的眼眶红的像只兔子,抓着刀就抹了一堆人的脖子。

他拎着把浸满了血的刀,趁着那头目还没缓过神来就砍了上去,谁知听到了三声枪响落到地上的弹孔却只有两个能看见,去他妈的。我一脚踹翻一个人,尽量快速的往那边赶,多多的声线像风中飘扬的风筝线有些飘忽和凝滞在嘴角的虚弱与颤抖。“咳…我没…事用刀挡下来了…"

那头目是个蠢蛋,就有个拿枪的能耐,没有打枪的本事,都没鸡敢下他。没了枪几下就倒下了,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刻身后却传来砰砰两声。

“多多!"

他像只枫叶做的红蝴蝶轻飘飘的倒了下来,刹那间漫山遍野的红枫都失了色,抖落一身秋天的霜,把眼睫都压弯了,他墨色的头发缀满了灰褐色的泥土,拦阻了月亮的道路,不堪重负的垂在我的胸口,他用血肉绣了满身的红叶,搅着沙土细小的颗粒沉重的压在他的身上,浸透半隅土地。

我想打120,可手机却偏偏不想遂了我的意,左拐右拐的一直开着恶趣味的玩笑,好不容易拎出来手却总是偏离轨迹怎么都划不到该有的数字上,反而是满屏的键盘沾了浓淡相间猩红的血污。

“哥"

曾经点染了秋天的红此时却在多多的身上涂了深深浅浅的痕迹,曾经莹白又带着些薄茧的指尖被涂了厚厚的一层层色彩,重的他似乎是耗费了全部的力气才抬起半分,他的手指尖有着身上温度被抽走的寒意还有夜的微凉,却独独烫了我的眼眶。

“哥…我好疼,你别动了…我想睡会儿…"

多多嘤咛了一句,声音中有着被铁锈味冲来的沙哑,微弱又单薄的吐息被随处可见的风透得凉了几分,冻得我在刮花屏幕上乱点的手指都僵住了,停留在绿色的拨号键上。

“嘟一一嘟一一嘟一一"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了下来,想用抖的不成气候的手去探探他的脉搏却一偏摸到了一处曾经缠绕在夜里的梦魇,带着微微凸起有些颗粒感的孔隙狞笑着朝我冲来,扼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凿开洪水的闸门,只能徒劳的听着电话对面的询问。

后来我已经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有屏幕熄灭时手指下微不可查的跳动诉说着曾经的真实,曾经毁灭般的痛苦。

远处还穿着警服的人还在呻吟,多么讽刺啊。我不想现在把多多放下但排山倒海的恨意让我止不住的对那个还穿着警服的卧底,连开十几枪,一直等他被射成肉筛枪里没有子弹了我才停下,他们怎么敢的啊,做那种事,那种团伙的卧底更该死。

小时候的多多被磨破了手都要抱抱,不像现在这样把无助和痛苦都一并打碎了往嘴里咽,他长大了,徒手拔了盘虬在悬崖之上的荆棘,他手刃了自己和父母的仇敌,也继承了他们。那晚的冰魄散了,飘飘摇摇的被撞进了曦月交界的浪潮。

天微亮,灰中带浅的色调褪去一身水色,只留干瘪冷冽的色彩织成密不透风的囚笼,比墨黑的夜空更窒息。周遭风声猎猎,蝉鸣寂寂,远隔市区的林子依稀能看见空中飞动的四五点莹绿色,我好像能听见萤火虫飞动时翅膀扇动的风息,小小的,轻轻的,悄悄的把我怀里的温度带走了。

他长大了,也再也长不大了。

四周红枫一片,微微一动就落了一地斑驳,脆弱又艳红的叶子铺在了地上,盖住了泼洒在周边的红梅。远处的警鸣刺破长空,分不清是什么颜色的光像针扎似的刺的眼睛生疼,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我能清楚的听见发动机引擎停下的声音,手枪子弹上膛和战靴急促踩踏在地上的声音

后来,树干底部的草被吹的簌簌,隔着玻璃窗和仪器嘈杂的哀鸣,月亮的颜色被隐藏在地平线下的笔刷调淡了许多,失去华光庇护的星星摇摇欲坠,碎裂的声响落成一切尽头的迷茫。

仪器上起伏的小波浪被填海的精卫一点点削的平整,轰然倒塌的山峰把海水挤出丘壑,只留一道平整的土地镇压着底下的汹涌。

刚才险些射进耳廓子弹留下的余波震的耳鸣不绝,抵挡住了仪器发出的尖叫。

我曾经说过,我不愿意把自己的男朋友拱手让人。多多,那你呢?

我想最后再摸摸他,再抱一抱他。

远处熹微的晨光撕裂了苍茫的夜空,像敲碎的玻璃一点一点的将裂痕伸向远处,一直蔓延到水晶做的明星,它被光做的丝线缠住了,勒出无数的裂痕,碎了一地的星芒被月光搅进了红枫扇动的气流,消失在了耀眼的金色光团中。

我这双眼睛看过十万次日升和日落,知道我所有浓浓淡淡的记忆都在明亮的大笑和哽咽的哭怮里曾经轰轰烈烈的生出皮与骨、血与肉的刹那惊艳,知道我的心脏也能有力的跳动过青涩的思想和笨拙的情愫也能被岁月蹉跎出棱角,被光晕折射出霓虹,知道我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清晨和深夜交接之际,永远停留在了已尽的黄昏和将尽的黎明

黎明来了,星星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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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白猫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见到多多了。

每天在我的裤脚旁边一圈一圈的打转,他好像知道我明白他的意思,可见我不说话它急的喵喵叫,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我的小腿,可怜兮兮的用爪子挠着我的拖鞋,见我不回话,它每次只能难过的耷拉着耳朵侧着身子用粉粉的肉垫拍拍我的手指,让我噜噜肉嘟嘟的小肚皮,以此来贿赂我让我告诉他多多的消息。

虽然我一向不懂动物是怎么表达自己感受,但这次我能看得出来,它很难过。

都说母子连心,可有时候动物似乎更能感受到一些它不知道的事。

猫儿被养的很好,身上的毛一直都像梨花飞雪那样白,所以我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在我剪整齐的猫脸上多出一道颜色比别处都深毛发又凌乱的痕迹。

它可能知道多多在哪儿了,我也知道,但我好像又不知道。

一个月后,就在我凌晨加完班回到家的那个晚上,我见不到家里的猫了。

后来我到小区里贴了寻猫启事,在社区里和互联网上都发了寻猫启事,我并没有半分进展,就算有一些人提供了一些线索,找来找去发现还不是它。

刑警的工作大小是不断有些大案子忙,五六个通宵也不一定忙的完,两年时间我只能断断续续的找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又是一年秋,在相同位置的太阳把金色的被褥铺在了相同位置的地板上,余晖泼洒在戎灰的地毯和书架上。书架上的书还在原位,地毯上的榻榻米和猫窝还在原位,折叠桌上的杯子也在原位,猫粮食盒也放在不远处,阳台上的吸尘器依旧立在窗沿旁,严阵以待的等着吸地板上多余的白色毛发。不同的大概就是杯子里再也装不满可乐,食盒只能等着他的好搭档猫粮过期,吸尘器的工作用途会少一项吸落在家里各处的白毛,架子上的绿萝也有些枯黄,该浇水了。

屋子会和以往一样,有两个人经常回不来。只不过我有时候会回来,多多……要等很久才会回来。

最近有一个重大的案子破了,局长特批我们五六天的假期,我想趁这个时间再找找他。

于是我在临走前加满了油,开着车驶向曾经的那条路。

这是我第三次来到这个城市了。

印象中的弄堂被改造成了一栋十几层的居民楼,亲戚早就搬到了城市,我小的时候去过一次的那个地方还没有大变样,那里远离喧嚣,还没有彻底的改造。钟楼被光阴的辗转磨去表面一身的鲜亮,钟表被沉积的灰土和生锈的指针压的走不动路,也就只能当一个装饰。

西北路口的街角之前会有一位老大爷,手里摇着蒲扇,眯着眼睛躺在晃晃悠悠的椅子上,摆弄着咿咿呀呀的收音机,他的眼睛之前受了伤。之前我和多多第一次见到他猛然看见他睁开眼睛差点把只有八岁的小孩儿吓到,也不知老大爷的眼睛现在好了没有。

那个时候这个小县城商铺非常少,小摊贩却很多。那个卖多多喜欢喝可乐的小摊贩总会每天站在一小巷旁边的大树荫下,吆喝着嗓子叫卖自己冰冰凉凉的可乐。那处的小巷入口处有一片深绿色的青苔,在树荫的遮蔽下不易察觉,多多之前因为跑的太急第一个拥抱差点不是给可乐,而是青苔。现在还有,只不过颜色浅淡了许多。

“卖煎饼一一又香又好吃的小葱煎饼一一"浑厚又老气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过来,还带着微弱的滋滋电音。

想起来了,多多妈妈做小葱煎饼的手艺可是一绝,这就让多多从小的时候就爱上了吃小葱煎饼,之前多多他们来这里卖的菜几乎没有小葱,多多妈妈也没有办法做小葱煎饼,多多想吃,也只能每次撒着娇打着囫囵带着我偷偷溜出来吃个一两次煎饼。

我记得那个摊煎饼的小贩应该是喜欢把推车摆在一口大湖旁。之前等煎饼的时候总能感觉到温香的热气中会夹杂着水雾的清凉,哦,对了,还会听到不远处一算命先生手里转串珠子的声音。

不过听说那个算命先生现在跑到姻缘庙里当僧人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里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像初春融化的雪水流经了刚从泥土里钻出来的小草的家,顺顺当当的走到了夏又被太阳火烈的热情羞得措手不及,等穿着金红的枫衣兜了一圈回到这里后发现和自己曾经一同冻结在湖面上的冰都不见了,只留下天上翻卷的火烧云和被水流冲散的枫衣枫。

我和多多在他十一岁前一起度过了三年,在他十八岁后我们又有七个年头在一起,从春到夏,从秋到冬,看过杨柳叠烟,飞雪红梅,也见过湖光秋月,灯火浮天。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有一个白团子窜到了墙角,在它周围的暗色中我似乎能清楚的看见那个令我熟悉的瞳色。

“呲一一"沾了油的煎锅被变了模样的煎饼吓得叫出了声,带着油气和液化的水滴拖家带口的从炉子里窜了出来,模糊了眼前的视线,等到我把雾气用手扇开,再去寻找墙角的那个影子时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只留地上的青苔孤独的倚着墙角。

……………………

“呲一一"

信号灯从红色变成了绿色,一声气响,公交车的轮子动了,在车流里慢悠悠的往前开。

我轻微扭了扭脖子,手指按了按锁骨上方靠近血管的地方,此来缓解一下长时间坐着不动的酸痛,目光微撇,无意间看见在花坛旁趴着的那只白猫似乎被太阳晒的舒服极了,弓起了背部,露出它前爪之前因长长的白毛而遮挡住的红色串绳。

我不知道从家里走丢的那只猫现在是会在街头看人来人往,看车水马龙;还是乘着风到他来不及多看看的世界旅行,去距离太阳初升最近的海平面和染了一个秋的红;还是会遇到一户人家,有舒适的猫窝等着它回家和温柔的主人梳理毛发。

那团白越来越模糊,窗边的景象已经不再是信号灯附近的样子了。

一一一一end一一一一

家人们谁懂啊,本来想写第一视角叙述的,结果越写发现都快写成第三视角了,觉得哪哪都不对都不知道从哪改改了又发现太奇怪😭😭😭

天呐,我真的会谢改了三四稿一稿比一稿奇葩委屈家人们看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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