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浩，该起床了？”
“你这家伙，最近总是睡这么久呢，听白枯老师说，你昨天夜里和三石翻墙出去打游戏了，违反史莱克的校规，小心被处分。”
“小孩子啦，青春期么，等到了叛逆期，你这个大师兄指定还有的受。”
“喂，所以，雨浩醒醒啦！”
“我不要……二师兄，再让我睡一会儿嘛。”
……
看着躺倒在他腿上、口中不知道在哼哼什么梦话的霍雨浩，火燚撑着头，安静地盯着他的侧脸。
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明斗山脉附近，这小鬼从李华凌那里偷溜过来，二话没说，在他腿上倒头就睡。火燚发觉自从他回来以后，自己可是愈发纵容他了，以前他哪里敢这样？
想来也有一个多时辰了。看着外面渐暗的夜色，火燚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小鬼，起床了。”
这时，在睡梦里的霍雨浩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睁眼，就瞧见明黄的营帐门帘。
看着他睡醒以后还没缓过神撑着手坐起身的样子，火燚揉了揉自己发麻的大腿：“ 为什么跑到我这里睡觉？”
“安全，不然我睡不着。”
离和白枯见面那日，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天，他的那些话一直萦绕在霍雨浩心头。或许真的是因为害怕白枯那句“睡醒以后发现自己还在那个地方”，他才跑到火燚身边睡觉。
“白枯究竟如何恐吓你，我看那日过后，你日常心事重重的。”火燚看着他捂着左眼，情绪不对劲的样子，问道。
“没什么的。”霍雨浩放下了手，他抬眼看向火燚，低声问：“我今晚可以和你睡在一起么？”
火燚一愣：“这需要问嘛，主人什么时候拒绝过你。不过要付出点代价。”
“我明白。”突然来了精神，霍雨浩光脚下了床，笑嘻嘻道：“我饿了，我可以吃你这里的东西吗？”
“小鬼，你在说些什么疯话，什么时候这些东西都需要我允许了？”火燚无奈地耸了耸肩，他指了指桌上的那些吃食：“吃吧，吃饱了攒点体力，你主人现在看见你就想把你往死里干知道吗？”
“你真吓人。”霍雨浩毫不客气地坐到桌边：“不过，主人你为什么不腻啊，像你这个地位的人，想要什么样的都可以吧？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听到霍雨浩问这个对他而言有些冒犯的问题，火燚眯起眼睛，撑着脑袋淡笑：“你很希望我对你厌烦吗？”
“不是……”
霍雨浩咬了一口甜甜的红薯，含糊不清地埋头低声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的下场不会好吧？”
火燚站了起来，他缓缓走到了桌子对面，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还很年轻，不必害怕，你才多大年纪？还没过二十岁生日。我不会放弃你的。”
“是因为年轻的身体让主人感觉到愉悦，所以主人才愿意对我这么好，对吗？”霍雨浩转头盯着火燚的眼睛，直言问道。
其实并不全是。
并不是这样的，我愿意对你好，是因为……该怎么说呢？火燚是个讨厌措辞的人，而且他确实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有句话我们从第一次上床的时候，主人就对我讲过‘你只是一个被捡回来的破烂玩意儿罢了，好好听话，在我没玩腻以前，让你多活两年。’看来应该是这样的。”说罢，霍雨浩又埋头去拿小刀切开那块刘满奶油的糕点。
“所以，我要好好过这几年……在那以后，主人会忘记我，我或许会死掉。”
“不过这样还挺有成就感的，能让你记住我这个人。不过我之前的身份确实是值得你记住的。或许之后的哪天想起来，你会自满地跟你另一个情人说起曾经有个跌落神坛的天才的故事。”
“我会得到什么样的死法？应该不会善终。啊……我在想什么呢，今天的糕点真棒，再怎么想，也要把今天过好再说啊。”
霍雨浩喋喋不休自言自语了很久，火燚看见的他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冷淡地、像分析事情一样讲出这些东西。
霍雨浩讲出这些话以后，火燚突然情绪有些失控，他抬起手，忽地落下了一个耳光给那人，一个夹杂着怒火的耳光。
空气中响亮的一声，还有叉子掉地的声音。
对面那人脸上迅速肿起了一小块，嘴角还渗出了血来，他伸手捂住自己刺痛的脸颊，没再吭声，只顺从地承受着主人的怒火。
这巴掌落下去以后，火燚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情绪的失控，他在生气什么？这小鬼讲的全部都是事实不是吗？这不就是他给这小鬼安排的结局么？
“我……我回去了，对不起，说了让您不开心的话。”霍雨浩抬眼，他因为疼痛而下意识流了几滴生理盐水，湛蓝色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压抑的屈辱和委屈，只有平静和顺从。
火燚盯着那人的眼睛，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表情变得错愕。这小子……到底什么时候变成一个连反抗都不会的人了，至少两年前，他偶尔还会闹点小脾气犯点不规矩的吧？
“坐下。”
火燚深吸了一口气。
“你告诉我，你是谁？”火燚问。
“您的奴隶、床伴。”
“你恨我么？”
“不恨了，您已经给我一个算比较好的结局了。”
“好的结局？”火燚忽然笑出了声，他双手抓住了霍雨浩的肩膀：“你所认为的好的结局就是等再过几年，我腻了，把你杀掉或者把你丢弃在什么不知名的地方，这就是一个好的结局？你不想离开我吗？你不想报仇吗？”
“不可能了。”他的蓝眼睛依旧平静：“我没有那么天真了，能活几年就活几年吧。等你腻烦了，我恳求你杀掉我，我不想被白枯报复。”
“你变了。”
“哪里变了？我以前太天真了，所以都是主人的鞭策啊，不然我不会这么听话的。我再也不会做让主人不高兴的事情了。”
“别闹了！”火燚只觉得浑身都说不出的难受，他吼了一声：“你又在玩什么恶作剧？”
霍雨浩不明所以：“我以为我这次两年后再回来，主人能看见我的转变的。”
“还是说，主人你并不喜欢这样的我？”他咬牙道：“那我是要提前被杀掉了么……但是主人你的心思真的很难猜，我已经，变不回去了啊。”
驯服吗？
火燚第一次感受到这个词如此客观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一刻，他没再看一眼霍雨浩，转身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外走去，只说了一句：“在这里等我，我出去散个心。”
望着火燚离去的方向，霍雨浩抱起手臂，声音冷淡且充满思索：“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过也说明真的很贱，一会儿喜欢这种一会儿喜欢那种。”
“在临走之前，我的主人，你是我第一个报复对象。爱一个人，要正视自己的内心嘛。”他撑着头，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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