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泪过无痕还是雁过留痕

时光最是无情，它给人留下了累累伤疤，却留不下一丝同情。

春去秋来又一年，路边的紫藤花开了又谢，似乎一切还是往常的模样，但似乎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王奶奶...”

堕魅双眼婆娑，垂泪不语。

“别哭了，稚雅。”

稚雅这是王奶奶为堕魅取得新名，取自《楚辞·大招》“容则秀雅，稚朱颜只。”

就是王奶奶对堕魅最真诚的祝愿，她希望往后堕魅容貌依旧娇美，希望她能够安静淑女一点，不要总往山上跑，让人担忧。

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在世上真的很难生存，她希望堕魅能够遇到一个懂得珍惜她的男孩，哪怕是见色起意也好，毕竟见色起意也是一见钟情。

“往后我不在的日子里，要笑颜常驻，不必为我的死感到悲伤，人固有一死，我已历经七情，死而无憾矣。”

王奶奶看着堕魅眼神恍惚，好像看到了从前迷茫的自己。

“床板下面有个暗格，今天是我儿时母亲传与我的镯子，我死后带上它走吧。”

堕魅声泪俱下，一滴又一滴的泪珠不但渗透的衣裳，还留下了一片不规则的深色印记。

泪水会干，印记会消。

但曾经的悲伤，却永远带不走，永远逃不掉。

每一个想要忘记悲痛的夜晚，其实都是在痛苦的回忆。

“不要~我不要...奶奶，啊~啊啊...我不要你死！”

与堕魅的悲观不同，王奶奶看的很开。

这意思这东西上天早就决定好了，而我们自己只能决定自己如何去接受。

与其悲伤、痛苦、哀鸣去做一些跳梁小丑的事，还不如坦坦荡荡去接受，至少为自己保留了些体面。

“稚雅，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未来的日子里，要记得仰望太阳。太阳永远东升西落，那是你前进的方向，它会引导着你，让你不会走丢了路。”

“不......”

堕魅窝在王奶奶的怀里嚎啕大哭，只能生生的感受着王奶奶体温越来越凉，越来越冰。可尽管是这样，她还是舍不得离开这个怀抱，因为堕魅知道这次离开了，就再也没有下次了。

都没知道灵公主或许能救王奶奶。

可是她没有回去。

其一是因为她不想要让王奶奶担心。

可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她知道王奶奶并不想继续活下去。

人生苦短，可是足够精彩。短短百年去体验世间的酸甜苦辣其实已经够了。

永生反而是徒增烦恼，永生好吗？那么多人向往，可那些人向往的真的是永生吗？他们向往的是手中的权利，是他们心中那不断增生的欲望。

王奶奶没有过多的欲望，她是一朵山间的雏菊，长在山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也有着属于读书人的那一抹清高。

她也只想要雏菊的一生，过多的生命只会让她失了本性，忘了自我。

堕魅在王奶奶的身体凉透后，将她亲手埋葬在了山野。

此时，泪珠已经干透，泪痕无处可寻，那曾经湿透了的衣裳，也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虽说是泪过无痕。

可是这有句话叫雁过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