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124完结

五年后

秦氏乌堡的后山，坐落着十来亩的园子，园里既不种花，也不栽树建屋，而是井然有序种着各种菜种，这里是秦氏家主的私人菜园。

偶尔有仆人路过门口，看向园中的眼神满是敬畏。

皆因这几年间，从这里面出了好几种神物，有亩产六七百，粒如黄金的玉米，更有亩产千斤的地薯。

可是大大养活了不少人呢。

仆人还听说有一种红彤彤的辣椒，能治湿瘴之气，听说南边人现在都少不了它哩。

反正家主这个园子，在他们心中那就是个神仙的之地，等闲可不敢靠近。

这等神仙之地，今日突然闯进来一个小祖宗。

“祖祖...祖祖...”

菜地之间的石垄上，蹬蹬蹬穿过一个奶团子，深一脚浅一脚的，摇摇晃晃，让跟着的紫苏胆战心惊

“小郎君慢点！”

“这儿呢。”正在黄瓜架里观察长势的秦素听到声音，忙探出身来，招呼道

“祖祖！” 转身见到熟悉的人，兴奋的奶团子一把扑了过去

“家主。”见到人，紫苏松了一口气忙给秦素行礼

她早已嫁人，后来与程少商前后脚生产，秦素问了她的意愿之后，便将她安排在秦攸身边做奶母，主管秦攸身边的一切事宜。

“唉哟~小阿澹啊，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秦素用帕子擦了擦手，一把抱起扒在腿上的奶团子，往不远处的亭子走去

“祖祖，阿父阿母，要回来了。”

小家伙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看着秦素，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秦攸，两岁，秦无恙和程少商长子，小名阿澹，因秦无恙这两年主要负责与各国建立商贸，多在各边境往返，小儿年幼，带着实在不便，便将儿子留在上庸老家，由秦素养着，平日只年节才能匆匆回来数日。

闻言，秦素微微挑眉，旁边的奶娘忙道：“少主和少女君让人寄回来的土仪到了，还有一封信交给宁娘子了。”

秦素点头，又抱起小团子起身往回走，“走喽~去看看你阿父阿母写了什么？”

前面，宁安刚安排人将一应箱笼安放妥当，转身便见秦素过来了，遂即从袖中掏出信件递给秦素，“家主，少主的信。”

秦素先将团子放在坐垫上，然后才接过信看了起来。

小团子耐不住，伸着小脑袋凑过来，学着秦素的样子，认真的瞅着信，眼睛一眨不眨，好似能看懂一样，让秦素忍俊不禁，“你阿父阿母要回来了，这回还要带你一起走呢，高不高兴啊？”

信中说，边境商埠已日渐安稳，各处只需留下主政官和部分驻军即可，秦无恙以后只需要稳坐京都，查看各地奏报即可。

同时在戍边的凌不疑月将于下月班师回朝，并与何大将军之女举行的大婚之礼。

而秦无恙这次回来，也是想带秦攸去见见凌不疑并参加婚礼的。

凌不疑去了边境之后平定了诸多骚乱，商埠的建立和稳定更有他的一部分功劳，其实一年前，陛下就下职让他回京述职，只是凌不疑坚持要守五年，这才拖到现在。

现在看来，或许拖到现在不单只是为了守五年的惩罚吧。

这两兄弟啊，都各自有家了。

旁边的小团子不知秦素心里的感慨，听了秦素的话，瞬间抓住重点的他，立马乐弯了眼，声音都更响亮了：“回来一起，高兴！”

小家伙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外貌，生的粉雕玉琢，一双眼睛灿若星辰，秦素完全能想象他长大该是何种盛景。

秦素呼噜一下他圆滚滚的小脑袋，“我也开心，他们在外跑了几年，也轮到我了。”

虽然养崽很快乐，不过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她现在十分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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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都城格外热闹。

从城门到永和里街坊，马车络绎不绝，全是来庆贺凌不疑，哦，现在是霍不疑，霍将军和何大将军之女的大婚之喜。

更有一长串手捧御赐的內监鱼贯而入，其赏赐之丰厚，让一众来宾惊叹。

这份盛宠，比之皇子大婚都不遑多让。

虽然霍不疑父母皆亡，但有文帝大包大揽，秦无恙根本操不上心，好在陛下再周到，却不能出来招待客人，这才有了他和程少商在将军府替礼迎宾客。

一天的喧嚣过后，送走宾客，程少商哄着兴奋了一天的小祖宗回房睡觉，秦无恙则与新郎霍不疑提着两壶酒上了屋顶。

“阿澹以后就留在都城了？”

就着酒，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嗯，若非此前实在颠簸，我与少商也不会将他留在老家，就这，少商心里还一直过意不去，如今可见稳定了，自然不能与我们长期分隔两地。”

如今边境安稳了，百姓经过多年修生养息，和朝廷推广的良种，再加上老天赏脸，风调雨顺，日子自然蒸蒸日上，如此民富国强，陛下愈发精神焕发起来。

朝野内外，政通人和，他自然也该回归中枢了。

“也是，司空大人年事已高，要不了两年就该至仕了，这个位置，也没有比你更有资格胜任的了，把阿澹接来也好。那秦家姑母呢，养了阿澹两年，朝夕相处，以后不想孙儿？还是一同搬来都城？” 凌不疑半是提醒半是疑问

秦无恙笑道，“这你可想差了，姑姑说，之前我与少商在外，她留守在家，如今我们回来，便该轮到她去外面见见世面了。吃完你的喜酒，她便顺势出游去了，一应出行装备人手都安排好了呢。等她游玩回来，或许又嫌弃都城闹腾，回上庸躲清净呢。

不过我与少商商议好了，以后少商每年都会带阿澹去老家住些时日。”

凌不疑意外了一瞬，很快便摇头轻笑，“我忘了，秦家姑母非寻常妇人，想是没有这诸般烦恼..”

“你呢，以后打算如何？”

文帝恢复了霍不疑曾经职位，还加封了一级，为右将军，依旧是典京师兵卫，拱卫皇城。

不过以后想必没有什么战事了。

“我？”

凌不疑提壶喝了一口，一脸轻松，“如今我已无所求，此后只想为霍家延绵子嗣，匡扶国政，不坠霍氏英名便可。”

“说起这个，你写信来说与何家定了亲，让我好生惊讶，若非少商说当初在涂高山祭祀时看见你们二人私会，我竟不知你们那么早便生了情谊，你瞒的我好苦。”

秦无恙假意抱怨道

“何来私会？我们可是堂堂正正的说话，只因地方偏僻了些，到弟妹嘴里便成了私会，再说我们那时并无私心。偏信偏听，不可。” 凌不疑摇摇头，调侃秦无恙事事都听新妇的。

“那你是何时起的心思，据我所知，你们二人明面上并无交集啊？” 秦无恙忍不住问道

“你曾经并无这般好奇心啊，莫非是近朱者赤，近墨者-”最后一句在秦无恙的凝视中咽了回去

秦无恙微笑，“你曾经也不会这般与我玩笑，你说这算是-赤，还是-黑？”

“我也不知道，或许就像曾经你说的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或许是从她听了他的建议，躲过祸事而感到欣慰开始

亦或是涂高山那次，欣赏于她坦荡认错的态度

再或者是姑母去世那天，他们于雨中相遇，她替他遮雨，送他大氅，让进入绝境的他牢牢记住了那抹余温

以至于多年以后，再次在军中相遇，听说她替父打理后勤，一直不曾婚配时，心里的那股暗喜让他自己都诧异，原来，他竟对她生了那般心思

想到这里，霍不疑放下酒壶，“时辰不早了，我该下去了。”

说完屋顶便只剩下秦无恙一人。

秦无恙无语的看着略显迫不及待的某人，摇了摇头

真没想到，他也会有这样的时刻啊…

不过，想到屋里的娇妻幼子，他也放下手里的酒壶，站起伸个伸腰，纵身一跃

嗯，是不早了……

屋顶，两尊酒壶静静的躺在瓦片上，沐浴着月光。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