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俏 下

太原王氏的那位夫人，挤眉弄眼的告诉我，是南辰王府那位姓凤的女将军陪着凤阳王过了江。

细细算来，至如今漼家小娘子出嫁，那位凤阳王在南辰王府的日子，已然过去三年。也有人告诉过我凤将军的身世，娘亲病重而逝去，阿爹嗜酒，凤将军一人偷跑了出来，小南辰王收留了她才有了如今令人闻风丧胆的凤将军。

　　我有时候也曾好奇，凤阳王在王府的这三年，他们究竟如何相处，凤阳王不是普通僧人，他回去是风流皇子，有妻妾子女，也享过泼天富贵。

　　听闻南辰王府也有一佛楼，凤将军可曾会陪他诵经，问一句“你过去也有妻子吗？”只是让一个经历变故又已然出家为僧的凤阳王同凤将军在一起，恐怕是不能够的。

　　细细想来他们倒是般配的，名字中都带了个凤字，只是终究生不逢时，少了些缘分。

　　今日入宫，见了漼家小娘子，便知道这话对她来说也是适用的，她温声说着话，却不见半分欢喜，待出了门，便见两位戎装女子走过来，一位稳重，一位活泼，见漼姑娘喊了声师姐，我便知道哪位是凤将军了。

　　可我仍收起欢喜，只依礼，看了那两位女将军一眼，方才开口“我听闻南辰王麾下有一位姓凤的女将军，平定西部之乱立下大功，自外族手中救下汉人幼子妇孺上千。”

　　另一位女将军笑着指了一下凤将军“便是这位将军。”我忙行了个礼，“谢将军护我疆土，救民于水火。”

　　“夫人言重了。”她忙还礼，带一丝羞涩的笑。

　　是夜，我留在宫内，因着父母都在，又儿女双全，便被留下，次日为漼姑娘梳头发。我睡的不习惯，便披了衣裳，出门散步，待路过太极殿，便见一男一女从太极殿出来，夜色朦胧，可我仍认出来那男子是凤阳王。

　　我心里不免感叹，他不亏是风流皇子，只是还未等在想，两人已走到灯笼下，那女子不是凤将军还是谁。只是换了女装，一身粉衣，倒是更显得娇俏可爱。

　　我轻轻笑起来，便偷偷离开。

　　我总觉得凤将军这样的人该是格外幸福的，有小南辰王那样的师父，还有一位疼她的师姐，纵然于情感上有些不如意，可能纵马疆场，也是够了。

　　只是凤将军并没能这么一直幸福下去，平阴之乱，小南辰王被赐剔骨之刑，漼家小娘子于四日后在城墙上一跃而下，连她在西洲的那个侍女，都自刎殉主。

　　南辰王府，恐怕再不是凤将军的避风港。

　　听闻凤阳王不久也离开南辰王府，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站在太极殿前笑的俏生生的凤将军。

　　北陈风雨飘摇，直到两位将军扶持新帝上位，局势才勉强稳下来。

　　小南辰王死后第七年，从西洲传来了凤将军逝世的消息，是病逝。她是个将军，不该只这样离开。不知道凤阳王有没有得知这个消息，不知道她这七年，在王府是如何渡过的。门外有雪花飘落，我忽然想起那年，她笑着同我还礼，说了一声“夫人言重了。”

　　泪已然湿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