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谊

两人对视了片刻，周生辰先开口。

周生辰来寿阳，本想着让你与你哥哥多相处几日，可以缓和一下心情，没想到让你更加难过了。

时宜弟子有一问。

周生辰问吧。

时宜向前走几步来到周生辰面前，一字一句的说到。

时宜若两人真心相待，却因种种缘由不得相守，虽知该放下但又放不下，该怎么办。

周生辰愣了半晌，他知道时宜说的是宏晓誉和漼风，只是何尝说的又不是自己与时宜，他想起桓愈问自己后不后悔立下誓言，想起时宜在雨中问他的话，想起江边船夫的话和这些年救过的百姓一时竟然语塞。

时宜师父也不知该如何做是吗？

周生辰在书院，桓愈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是否后悔年少立誓，无妻无子。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过在江边，船夫的话告诉我，不论是否后悔，一切的选择都是值得的。

周生辰十一，我已经在大殿上立下誓言，再也不能说出其他誓言来，只是我在书院那夜雨中同你说的话却是无一字虚言。

时宜想起那日大雨，他同自己说无论以后如何，他守边关，自己等捷报，他说他们的心意是相同的，无论以后如何，能得这几句话就够了。两人互相对视良久，便一起离开了。

凤俏时宜说的不禁是大师姐和漼将军，还有她和师父吧。

萧晏正在府外发呆，见凤俏突然从身后冒出来还吓了一跳。

凤俏我可不是听墙角，是我正想回去，没办法避开，碰巧听到了。

萧晏回身笑了笑，走到凤俏身旁。

和尚凤将军也看出来了？

凤俏我过去不懂，你与我师父年龄相仿，寻常这年纪的王公贵族大都已有妻有子。我师父当年在大殿立誓我常常想是否值得。

凤俏后来想起上一世，时宜大婚前，碰巧遇上中州城的几位贵夫人，她们感谢自己护佑北陈的疆土，感谢自己护送那些老幼妇孺。那一刻忽然觉得这些年的征战都是值得的。

师父应该也是如此，他从来都不是为了某一个人打天下，他胸中的天下，不是赫赫战功，更不是鲜血白骨，而是这山川河流中的百姓人家。他立下誓言无妻无子，置身战火硝烟，不过是为换这人间炊烟不断，千里绵延。

凤俏后来见多了北陈的百姓，见多了流离失所的人被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就觉得值得了。

和尚凤将军的见地令人钦佩。

凤俏军师过誉了，我师父教的好。那年你也在军营中，只是你当时的身份无法和我们一起饮酒，我师父举起酒杯，告诉我们。

凤俏回忆起当年，周生辰立于人群中，是最耀眼的存在。

周生辰贺新岁，愿国土之上再无百里硝烟，愿我北陈百姓安居乐业，人间炊烟不断，千里绵延。

凤俏我们每到新年常常饮花椒酒，你是不是还没机会喝过，将军府内不知道有没有好酒，走我带你去尝尝。

凤俏说罢就拉着萧晏往厨房的方向去。

和尚明日殿下又要说我带坏你了。

凤俏无妨，反正咱们明天才回去呢。今天就算是醉一下也无妨。

厨房内，凤俏倒了一碗酒，跟厨房的伙夫要了花椒，从罐内捻出来几粒花椒放进酒里。花椒飘在酒水里，映着日光。

凤俏快常常，虽然不是过年，但平日里喝一点也是好的。

萧晏接过面前的酒，看着面前凤俏灼热的目光，便一饮而尽。

凤俏怎么样。

萧晏喝的并不习惯，但酒入喉内，却觉得五脏六腑仿佛都痛快了一番。凤俏也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和尚好酒。

凤俏要是以后有机会，守岁的时候，在好好喝上一盏正宗的花椒酒。

两人相对笑了笑，凤俏也没有多说，只整理好厨房的东西就离开了。回去睡了一觉，直到夜色朦胧方才悠悠转醒。她一向酒量不错，只是可能是在江边长久神经紧绷，今天可算睡了一个好觉。她起身拉开窗子，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只盼望今生南辰王府众人平安，各自得偿所愿。

萧晏此时也正望着窗外的月亮，他想起过去在南萧，想起来北陈这几年，想起中州城内和凤俏喝的酒，想起同她一起歼灭敌将，想起他为自己做的一切。似乎那颗尘封的心再次有了些悸动。

此刻西州的众人虽然各怀心事，可好歹还算太平，而中州城内的，此刻却已经暗中波涛汹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