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痹

杜缉熙有时候也会感概，自己和马可波罗为什么关系会这么好？

“他给她相护相依的诺言，她给他永不猜忌的誓言。”

诺言、誓言、谎言。

“曾经许下的诺言还没有兑现，又许下新的诺言堆砌。”

这究竟是为了反复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还是为了更好的博取信任从而利用呢？

杜缉熙看不透他，他对自己好像永远都是没有阴谋没有目的，很少见他对自己提过什么有关于利益的要求。

无论是在十方领域的初次见面，还是身为凡人时的倾盖如故。他对自己好像没有变过，一直都是满腹热诚。

杜缉熙一贯是喜欢戏谑的看着别人的，有人不服，说她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家主的位置都是她抢来的，凭什么这么不可一世？

十方领域的慕寒说，凭什么她什么都不用争，就什么都有了。他们这些少主哪个不是势穷力竭过，才拼得了现在的领地。

慕寒说就是因为他不甘心，他不服，所以当年才设计让她身死，他就是想让她死败涂地，心中的不甘，心中的执念才能消减一二。

听到慕寒这么说，杜缉熙那时候没有血缘亲人相杀的悲切，她只觉得好笑，心中甚至有些亢奋。

没想到她居然能因此成为别人的执念，如果是正常人肯定会被慕寒的言论吓得不轻，可是杜缉熙不是正常人啊。

她和慕寒同为十方领域先领主的子女，她曾经还算是个正常人，但在环境的影响下，她亦断断不可能成为那个异端。

慕寒这么狠辣阴鸷的人，竟会被这小小的不甘，嫉妒成狂。让这不甘成为他的心魔，成为他死也要完成的夙愿。

那就放马过来吧！他们拼个不死不休，反正大家生下来就是一辈子的敌人，对方活着就是侵犯了自己的利益。

想到这里，杜缉熙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她的亲情总是这样糟糕，十方领域的是这样，凡界金庭的也是这样。

从她还是少主时，她的领主父亲杀了她的母亲，她在失去了母亲的同时也失去了父亲，她不能把那个人当成是自己的父亲。

她要保命要活着，要更贴近他想要自己成为样子，当一个疯子，哪怕是痛苦的疯子。

在他们这些少主合谋杀死他时，压到她神经麻痹的大山，才正式被推翻。

她在继承北领地后，也经常去她那个领主父亲丧命的地方坐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干，就在那里坐着。有很多话想问他，但话到嘴边又想起他已经死了，回答不了又咽了回去。

永远无法获得正常的亲情，这就像是如影随形的诅咒，不过没关系的，反正她也不在乎。

在那天，她硬扯着嘴角笑了笑，说出了她在这里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这次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以后我不来了。”

那个称呼卡在她的喉咙里，心情瞬间变得沉重，好像曾经压抑着她的大山回来了一样，她叹了一口气，她选择放过自己。

“我以后不来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