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回消息。
两边都没回。
直觉上他想和顾生道歉,想和新晋老板说谢谢。
但他越是得到肯定方向的暗示越慌张。
因为不知道厚重外壳外是风雨还是阳光,他没办法忍受淋雨的无助,于是就算外面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太阳,他也怕遇到那一片雨云。
他甚至有点想逃,躲避不去面对。
但心越乱想的越多他就越烧,晕乎乎中饭没吃等听到门开的声音吓一大跳。
没说话。
陈尘直勾勾盯着人看。
烧着的人眼神清楚但又好像多了层保护罩,可以放肆看着这人用手量自己体温然后低头无声的撒娇。
顾生皱了下眉:“更烧了是不是,嗯?”
蜷在椅子上抱着一个抱枕的人恍然间回到小时候,回到可以肆意在这人面前展现柔弱,可以肆意撒娇索取拥抱的那个时候。
“想……”陈尘盯着这人眨眼眨眼,这不知道从何而起的病烧断了他最后一根弦,“想抱一下。”
说完他狠狠啧了一声,然后把脸埋进抱枕里。
刚收回手的人愣了一下,忽然被戳中柔软的点,伸手把人搂紧怀里。
“小尘。”
他恍惚的想,好可爱啊。
最后还是因为没吃午饭被骂了一顿的人理亏的吃晚饭,撒完娇他就后悔了,被抱住的时候他心跳的太快,秘密像是要溢出来。
但他不得不承认,两个人的消息让他有想要迈出一步的感觉。
但只是想想啊。
怎么敢的啊,陈尘无数次懊悔。
懊悔的吃完饭,懊悔的吃完药,洗完澡再懊悔的躺床上,一想到拥抱就会忽然心跳加速,陈尘想,是懊悔还是羞恼。
发烧请假一请就三天起步,而且他这温度的确没退。
他隐约知道是心理问题,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事情,再加上烧的不高,只是一直持续。
说实在话,不是不拿身体当回事,是他现在实在是顾不上这个。
一边病了难受委屈实在是想撒娇,一边是不敢再进一步怕控制不好撕破兄友弟恭的外皮。
作业积压两三天的确不要紧,总归都是有较长时限的,没什么耽搁,但消息不能不回,尤其是外面那个在喊他喝水的人的。
他刚应一声准备下床喝水,这人就拿着水杯进他房间。
说实在的,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陈尘又脸红了,不知道为什么。
顾生盯着人喝水,然后接了水杯放桌上,他靠近一步这弟弟就后仰一度,顾生眯了眼睛,然后拿手指轻轻点点这人额头。
“干嘛?”
陈尘在闭着的眼睑下翻了个白眼,不是你先靠过来的吗?
还没想好怎么回复,顾生第不知道多少次去量他体温,于是他像是被捏住后颈的小猫咪无法再动弹一步。
半缩在被子里面的人脸很红,但额头不算很烫,顾生松一口气的同时是有一点疑惑的,看这人紧张兮兮眨眼睛不动,恍然又被可爱到一下笑一声把手放他头上。
陈尘猛地一颤,顾生挑了下唇:“又怎么了?”
陈尘后退避开这人的手,然后有点尴尬的最后还是提了消息的事。
他话没说完,甚至还没说什么就被这人截住话音,顾生又重新把手伸向小猫咪:“我想了想,我发这个就已经是我的错了,秘密怎么能和别人分享呢,告诉别人的就不算是秘密了吧。”
陈尘朝他看:“这不是错误。”
“你不想说,但我想知道,而且我说出口了,就是错,起码是我觉得错,”顾生坐到他床边,“小尘不想讲的,应该尊重。”
陈尘哑然无言,眼眶很酸,但他不可能在顾生面前哭出来,想回复谢谢,刚发一个音又哽咽住,被人抱住的一瞬间心里好多想法。
又是复杂的想怎么又抱啊,才不到五个小时抱两回了都,更多的是完全压不住的热烈滚烫的感动和喜欢,这些被他压制着有反衬出故意没有克制的委屈巴巴,放纵自己一把轻轻回抱住这人把脸埋到他肩上。
他听到这人讲,小尘,我没有想知道秘密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的小朋友有不开心的事,有委屈的事,是我帮不上的了。
他说,而且这种感觉早就有了,从高中开始的,他说。
陈尘闭着眼睛想,原来能感觉到。
明明没晕更没喝酒,只是被人搂着哄了甚至不到五分钟,陈尘甚至第二天早上醒来还在恍惚自己昨天应该没有再撒娇要人陪着睡着。
说实在话,那天早上吃早饭陈尘甚至短暂性忘记自己要掩饰情感,面对顾生时害羞大于尴尬。
在想什么啊。
陈尘猛拍自己脑袋。
发个烧烧傻了。
吃了药画了个小作业,中午被人手机上威胁拍了午饭和药被监督吃掉,他恍然会觉得这人大概率除了代码最上心的也就自己了吧,但这种念头只能存在一秒就会被陈尘瞪大眼睛狠狠从大脑里删除。
太过了。
也是这么弄了一下,即使他心里还是酿着酒,总归是不像之前那样连埋着酒的那块地都怕被人发现。
那个人从他的蛛丝马迹里知道了他有一块地,但认真告诉他自己不会挖任何一块土。
陈尘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哪一天忍不住自己把埋在下面的酒拿出来打开盖子放到这人面前。
或者,那坛酒会不会太过浓郁,就算不打开不挖土,也能让人闻见。
好在不管怎么样他烧是退了,回去上课状态也挺不错,被约出去谈工作也很顺利,他老板一起做的场馆装饰设计办公室里认识很多老师,出去踩点量数据见几个大老板。
贺年很照顾他,没有故意再提顾生,只是偶尔开开玩笑,最惹办公室一群人群起而攻之的是杨越,陈尘老师偶尔会来,他们老板就跟孔雀开屏似的到处炫耀。
杨越虽然来了很多次了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把过于亢奋的某人扔在一边,走过来看陈尘的设计稿。
陈尘还是蛮感激这俩一个老师教学术一个老师教他经验和人脉。
所以可以暂且的忍受一下这两个的无差别攻击。
嘴上是每个人都在怼他们家老板,过于炫耀了惹起众怒了好吧。
其实都是羡慕祝福的。
但他们也是苦过的呀。
都记在贺年备忘录里吧。
陈尘掐着笔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