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尘决定去面试是又一个星期之后的事，其实不是什么严肃的面试，毕竟真正实习都是大四左右，只是他老师的一个朋友有想要他的想法，而且薪资待遇不错。
顾生自然支持，问小朋友需不需要买正装需不需要开车送他去面试。
陈尘拒绝好几次，设计师面试，再加上没那么正式，他穿私服去见那个朋友，然后和他们一起干一个单子，只要过了这个关卡大概率就是可以的。
顾生恍然有点没什么用武之地的惆怅。
近期他倒是缓和下来。
也不是不忙，就是学习任务总结下来总归不像是高考，复习资料做题看一些参赛技巧，他导师会给他发写文件认真啃下来就没什么事。
前阵子忙还是主要因为没什么经验的乱七八糟，现在有眉目了总的来说还是有条不紊的。
反而是陈尘还有和大四的学长学姐合作的一个课题要做，设计稿画的哪里不对都要反复修改，鉴赏写了几千字没办法交差。
忙的焦头烂额还要克制自己拒绝顾生的善意兄弟情。
会上瘾。
陈尘皱着眉坐在地铁一角，斜挎着包只戴了一只蓝牙耳机。
纯音乐没办法压下他不由自主的思绪。
还是会想他。
尤其是他就在身边，而且无时无刻不在向他表达。
其实也很在乎。
陈尘叹一口气。
对方工作室简约但是不失艺术感，陈尘摘了耳机随手放在口袋里，和触控笔放在一起，还没拿出手机给那人发消息，对方就从办公室里探出脑袋。
“陈尘？”
陈尘本人吓得往后缩了一下，惹得这老师反而被可爱的笑出声：“这里。”
陈尘跟着走进办公室，和他想的不太一样，摆的画不多，反而是一些手办一些乐高占多数。
他坐在他对面：“小贺老师？”
贺年点头，推了推眼镜朝他笑：“我是你杨老师的朋友，那黄毛……不是，你杨老师藏着掖着我求了半学期了才把你推给我，等一下我先让你画个画随意考察一下，主要我们有个比赛场地装饰设计要做，你和我们团队合作下，这个完成之后差不多就能进了，一个月暂时就三千保底，有项目会另算的，可以吧。”
其实是很高的价格了，陈尘自然点头答应，只是听到黄毛两个字抽搐一下，边看合同边问：“……我们老师……”
贺老板老神在在：“他是我对象。”
陈尘：……
他老板咳一声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那什么，就，他这头发我真的看不下去好久了……”
陈尘浅附和他一下。
贺老板拿画纸和笔给他，揉揉鼻子抬头望天：“主要是他不让我炫耀……尤其是不能炫耀到他学生那儿去，还不准我和我自己员工说……但是吧……”
陈尘：……
你很叛逆，看出来了。
“好了好了，工作工作，”叛逆老板把合同收走，“随便画个什么……画人物吧，你就随便画，我主要也看你的风格什么的。”
陈尘点头应了一声，握了笔却不知道画谁。
他老板已经开始打游戏了，借的好像是一个未成年人的号，刚登上去就被防沉迷了。
贺年看他新聘请的员工恍若看三岁小孩的眼神看着他，抽了一下嘴角：“你画……你画……”
不玩游戏的这人放了首歌，陈尘有点局促的感觉反而被这叛逆老板弄得放松下来。
闭着眼睛听了会儿歌，被这老板忽悠着随性下笔。
下意识画了框架，线稿都打完了忽然回过神来心猛地一跳——他在画顾生。
又没事。
他心里在安慰自己。
面前这人大概率不认识顾生，就算认识，解释一下这是他哥也没什么关系吧。
就算是……
他避开画上的人的眸子。
没办法再落笔了。
不只是因为害怕别人发现，更无法跨越的是自己这道防线。
是他自己把感情埋的太深，于是一点气味都能让他慌张到无法继续动笔。
“顾生？”他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手机上的消消乐里抬起头来，盯着他的画稿看，“继续吧，要上色吗，我有颜料。”
陈尘没动，捏着笔的手颤了一下。
“怎么了？”
陈尘没说话。
贺年走到他背后：“……很好啊，细节很好，是怎么了吗？”
画画的人忽然屏了一下呼吸，攥着笔的手微微起了青筋。
贺年眯了眯眼：“有故事？”
陈尘哽了一下，松开铅笔，任凭笔头重重点在纸上。
“不画了。”
贺年眯了下眼睛，：“给我讲讲？”
陈尘抿了下唇，盯着画上的人看了两秒：“……喝酒，去吗？”
要是说刚刚贺年还在单纯感叹这孩子画的还不错，现在就是整个都在兴奋。
不是他有多喜欢八卦，搞艺术的有点感情色彩会给作品带来更多可能。
再加上……
他有点想知道故事，是不是和自己之前一样，或者说，有什么不一样。
两个人手上都拿了酒，陈尘盯着杯子才忽然想到自己怎么就把这才刚刚谋面的人放到了自己秘密的对面。
但当这人弯着眼角随意说出“他是我对象”的时候，他恍然被狠狠触动。
越来越动摇。
“小孩，想不想知道我怎么认识的顾老师？”
陈尘转头看他：“怎么认识的？”
他老板朝他眨一下眼：“你猜～”
陈尘手抖一下。
贺年笑着拍他肩：“好了陈老师，是这样的，有一天我去找你们杨老师，玩，对吧，然后呢，我就看到顾生在你们系这里晃悠，我看你们校园网的时候就看到过你俩各自的视频啊简介什么的，然后我就认识了。”
陈尘低头抿了口酒：“哦……”
贺老板跷二郎腿，勾着陈尘肩：“咳，我还看到你哥带你走了。”
陈尘完美的呛到。
贺年满意的拍他背，等小孩咳完敲敲他的杯子：“给哥讲故事。”
陈尘把酒杯滑到他边上，随手拿了口袋里触控笔：“我喜欢他。”
他从包里拿出pad，随手划里面的图库：“就，不敢说。”
“八个字？”他老板弯腰不知道捡了什么东西，抬头弯着唇角看他。
“差不多吧。”他低声回复，又要了两杯酒，
贺年笑了两声抢走他的一杯：“画的不错，小孩，但故事不是这样讲的。”
他说，你画的每一个人物多多少少带了点你们俩的影子，从小到大的，对吧。
陈尘舔了一下下唇瓣：“贺老师。”
贺年等他说话。
“就是因为从小到大。”
“怕以后再也没有故事。”
贺年嘴角的笑消失了一秒，然后忽然看到什么把手里白色的耳机在陈尘眼前晃一下，然后伸手把耳机放到小孩口袋里。
陈尘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手里酒就被人挑开。
“贺老师。”
一个声音贴着他后背。
贺年眨了眨眼，朝顾生点点头，然后走到一边打电话。
陈尘僵着身子转头看他：“顾生。”
被叫的人低头看了他两秒，然后伸手进他口袋。
陈尘吓的退一步，连带着椅子也往后踉跄一下，人被搂住腰，耳机被人捏在手里。
顾生盯着他看：“是耳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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