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想是这么想，当然，最后是拒绝不了的，他还没过几天不用画图不用设计的日子就接到顾生电话。

看到来电提示他甚至都有点茫然，其实他们之前都没打过电话吧。

对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失真了却又虚幻的飘到远方，陈尘第一遍根本听不进他说话的内容，大脑空白三秒才回复啊能再说一遍吗。

对面人顿一下低声笑，于是又把陈尘理智笑走几分。

“你想来住吗，自己的房子自由度大一些，我推了一下你来住的好处比坏处多一些，再加上我不收你钱，我有自己的收入，早上可以一起上学，我送你。”

对面顿了一下：“你来吗？”

明明是干干净净的声音，搅的陈尘一团乱，你能懂吗，虽然他不像顾生那个理科男那样，但他也是会权衡利弊的，明明理智摆出八百多个理由让他别去别去，但这男的的声音让他无法拒绝。

“要我一起挑家具装饰吗。”陈尘问。

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于是他就过了半个月重新坐车回那个城市，打车到他说的那个小区门口，顾生远远朝他挥手。

设计师的眼光是值得相信的，大件家具当初装修的时候就已经买好了，墙纸设计师自己画了网上找人做了，大概再等两天就能寄到，卧室台灯什么的等着和这人一起去挑。

住其实是马上能住，但在陈尘没来之前顾生的确还在大学寝室里住着。

“你先把你寝室东西搬来吧？”简单打点完屋子里东西之后设计师陈尘抿唇，“我跟着你一起去？”

对方还没回复他又别别扭扭补一句：“或者，顾老师，有对象帮忙吗？”

顾生轻拍了下他的脑袋：“开你哥玩笑？没找对象，你跟着去吧。”

小设计师明显愉悦许多，跟在后面晃晃悠悠，坐上车假期返校。

陈尘倒是没想到他们寝室人还挺多，四个才回家一个，还有两个考研到别处的最后再住半个月就转场，看到陈尘都明显眼前一亮：“小尘！”

陈尘不熟的人前还是社恐占高地，抿着唇点点头。

帮顾生收拾东西还是很方便的，他明显是之前就整过，一箱一箱倒是井井有条，尽管没有什么艺术美感，总归整整洁洁。

很理科男，他室友们都这样评价。

顾生给他讲解，他算了一下体积，这些箱子刚好能装满，不浪费空间，只要把衣服什么叠的整整齐齐就能省很多空间，再是之前就把一些书放回家里，东西多但应该不会很难拿。

两个室友帮忙，东西一次性搬到车后备箱。

晚饭倒是一起吃的，外面吃了顿火锅。

两个室友其实也蛮熟的了，给陈尘讲顾生如何学术化拒绝女生，模仿的很像，陈尘笑得脸烫，两个室友第一次见到这小画家笑得脸颊绯红，似乎小猫耳朵都滚滚烫。

那的确有一点酒精的缘故吧，不过只是两杯啤酒，陈尘想，是因为讲的是顾生，而且很好笑啊，怎么会有人拒绝表白是说，你不符合我的假设这样的说法的啊。

要开车的人滴酒未沾，果汁和室友碰几杯，偶尔转头看看边上笑得开心的小设计师，平生第一次产生想把手指伸进他半长不长发稍然后撸一把猫的冲动。

“小尘你和顾哥住一起是吗？”

“上学比较方便。”顾生替他回答。

室友点点头，叹一口气说你们俩感情真好啊，要不是你，死直男理科生老顾，我们都要以为你俩情侣呢。

顾生卡了半秒，陈尘一口肉卡在喉咙里。

灌了半杯可乐咳了两声陈尘边被他哥皱着眉拍背边笑着说：“怎么可能啊，哥要是喜欢我我名字就倒过来念！”

两室友以为他讲了个段子，笑得大声。

给他拍背的人手顿了下，陈尘猛喝一口啤酒想，他痴心妄想，他甚至不敢说倒过来写。

他私心想要这种在那人脑子里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几概率的事情有可能发生。

但痴心妄想啊。

痴心妄想。

吃完送两室友回了学校，兄弟俩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儿吹了会儿风。

谁都不想开口，也不是不想说什么，顾生在算他们下辈子还能是兄弟的概率，根本算不出来还是想试试。

陈尘是想说太多了，但都是一些酵母菌，被他塞进酒坛里继续酿他们的兄弟情。

救命啊他想，连四个人都没办法平静他的心跳，独处，怎么办。

等到他喝的那么点酒都快挥发完了顾生才转头，也不是正正的转过来，而是微微偏过头，然后轻轻笑一下，问他，回家吗。

陈尘低眸把情绪藏在渔夫帽下，低声应了下。

故意慢了他半步，微走在他身后，艺术家，尤其是学画画的总会在大晚上的某个灯光底下被击中要害。

他看着人发梢在路灯底下变成棕色，微怔，没注意到他已经停下，被人抵着额头停下，被压了压帽檐：“后排吧。”

他认真眨着狗狗眼看他：“后排有个小枕头，靠一会儿马上到家。”

或许晚上不能沾酒，要么就大醉到思考不了，要么就别喝保持清醒，陈尘盯着前视镜，轻轻叫了下。

“哥。”

多久没敢这么叫过。

这个字太糯，他忍不住就叫的轻叫的软，于是就更容易揉进去喜欢和暧昧。

叫的称呼从哥到顾哥，再到顾老师顾生，他已经很努力把自己往外推，不靠近他是从高中的五十米外到跨城市夸年际的高中大学，从躁动不安到克制。

好烦啊但是。

陈尘倒过来念也是陈尘，我喜欢你隔了那么多名字还是无法消失不见。

“哥。”

顾生喉结滚动了下，然后，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问：“小尘，怎么了。”

他想问为什么没谈女朋友，感觉问了太过明显，又太过突兀，明明之前都没有表现出好奇或者在意，虽然可以拿今天吃火锅室友抖出的八卦来挡箭，但是陈尘想，大概是我心里有鬼才不敢说吧。

于是他闭了闭眼：“到家了叫我吧。”

让我逃避吧。

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