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南柯一梦12

【提示】宣后粉，程少商粉勿入，本篇番外be、he不定，写到哪是哪。

崇德殿上，文帝看着跪在地上左脸肿着，衣裳还脏兮兮的程少商，十分心疼，这也太惨了。反观霍妤安除了头发乱点，什么事都没有。要知道程少商是被她压在地上，挨打的那一个，她自己是什么事都没有。文帝对这个小女娘，因为凌不疑，因为她姓霍的好印象又降了些。揉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陛下，霍娘子无缘无故殴打妾，请陛下做主”程少商先率先告状

文如琢坐不住了，哪能由着程少商瞎说，赶忙行礼道“陛下，是程娘子先说的话不对，妤安才动手的，不是妤安的错”

“纵是如此也不该打人，陛下，少商身上伤口不少，可见霍娘子并未留情”宣后自然向着程少商说话

“程娘子先说错了话不对，霍娘子打人不对，那就是两方都不对。陛下，都需惩戒才是”越妃出面讲了个比较公平的处理方法

这时凌不疑进殿行礼，文帝瞧见他，忙道“子晟，你家新妇伤的不轻，这位小女娘倒是没什么”这个凌不疑自然是看到了，霍妤安今日只怕是心头有怒气在，才出手伤人的，他拧着眉，道“陛下，不知要如何处理”

“你看着办吧，霍娘子毕竟是霍家人”

凌不疑沉思一会，道“不如让妤安向少商道歉，在罚抄女戒十五遍，以示惩戒”

文帝听这个处理，知道凌不疑是打算包庇霍妤安，打了程少商在他这，还能简单抄书道歉了事，也是头一次了。但她们的事凌不疑愿意睁只眼，闭只眼。程少商那一脸不服和满心怒气，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于是他摁下想为程少商出头的宣后，点点头道了句好，朝一直未说话的霍妤安道“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文如琢担心的看着霍妤安，又瞧不上程少商明明都沾了便宜，还是那不服气的样子。她是不是还想着要阿妤吃板子，挨训斥。也不想想要不是帝后向着她，凌不疑护着她，她哪来的资本，在宫中横冲直撞

霍妤安看着文如琢，朝她点点头，让她放心。又看了凌不疑一眼，朝文帝郑重行礼道“陛下，臣女认罚。因打人不对，若人人予以私刑，那要律法何用”

文帝欣慰的点点头，随后又听霍妤安说道“但陛下臣女乃霍氏之女，便有责任维护霍氏门楣。臣女因程娘子致使三公主扰乱祭奠，方愤而动手，虽有错但必须行此事”

此言一出文帝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宣后和越妃也皱起眉来。

“陛下，曾大父及众多霍氏先辈，血染沙场，方换今日妤安身有衣，食有饭。妤安难道不该维护曾大父，教训毁坏他祭奠之人吗”她眼中盈然带泪，伏地叩首

半晌文帝长叹一声道“妤安，你起来”他脸色发青，沉声朝程少商问道“妤安刚刚说的，少商可有辩驳”

“妾…”程少商心里咯噔一下，心头的怒气瞬间褪去，只剩下担忧。但此事不能承认，只能咬牙道“妾不懂霍娘子所言，妾从未做过，无从辩驳”

文帝的眉头越皱越紧，越妃回想三公主着火的经过，思忖着道“霍娘子所言可有证据，不可凭空污蔑”

霍妤安郑重道：“臣女可以证明，请陛下将砸中三公主的烛台和烧坏的外袍取来，便可分明”

事关霍兄祭辰，要知道清楚万一是真的。文帝看了眼不愿说话的凌不疑，心中暗自下了决定。他沉声道“取东西来”又朝霍妤安道“你先说说看”

霍妤安拱手行礼，“请陛下恕臣女无状”她指着殿内的烛台，道“请教侍中奉贤殿内的烛台是否日日都有人打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但文帝还是示意曹成告知

“是，且有专人管理”

“多谢侍中”霍妤安问过了曹成又转身朝凌不疑问道“将军久立沙场，又与纪大人一同在廷尉府办过案。请问将军起火之时，是否是先起火的部分，烧的比后起火的部分厉害”

霍妤安一语未落，凌不疑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似被狠狠捅了一刀，痛得心肝脾肺皆搐成一团。他一直不愿承认的一个想法就要被霍妤安说了出来

“妤安”凌不疑一字一字说得极用力，仿佛使足了全身的力气一般。他希望霍妤安听懂他的意思，但霍妤安却直接撕破了，在她看来程少商不要脸敢干，她就敢把程少商披的这层皮给掀了

“将军，只需回答我是还是不是”霍妤安拱手向上，从容不迫“妤安在陛下皇后越妃，乃至将军这等铁面无私之人面前，绝不会胡言乱语。就是会，陛下何等睿智，皇后越妃何等聪慧，将军何等手腕，岂会看不穿妤安的手段”

“是”一字落，凌不疑生出一股寒意，冻得他几乎不能动弹。程少商做过什么他懂了

这时内监已将东西搬了上来，烛台的火已被熄灭，外袍被架在衣架上。程少商看着这些东西，落在三公主身上时，她只觉痛快，可现在噬人的目光，如钉子一般死死钉在霍妤安的身上。

霍妤安毫不畏惧，目光直视程少商，道：“请问程娘子，三公主的衣裳是如何起火的”

程少商狠狠瞪着霍妤安，答不出会被怀疑，答出来看霍妤安的样子只怕是有十足的把握，可现在也只能答，于是猛力一咬唇，发了狠劲道“妾恍惚记得，是烛台砸倒在三公主身上”她双眼含泪，盈然闪烁，神情像足了受尽惊吓的小兽，惹人怜惜。

文如琢眉毛骤紧，原来还能这么干，看来她不受帝后喜欢是有道理的，毕竟自己刁蛮直接，实在做不了这样的惺惺作态。看着上头宣后也欲泪欲止的样子，文帝还挺心疼她们的。等等，越妃表情还挺正常的，看来这招对女人没用

霍妤安挑挑眉，无奈叹道“程娘子要不等你哭完了我在说，不过我不是男子，你这么哭无用”她指指一直目不斜视的凌不疑，“你该朝男子哭才对，毕竟哭的楚楚可怜，柔弱可欺，他们才会为你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嘛”

然后就听上首“扑哧”一笑，在气氛沉重的大殿里听来格外清脆。众人都向上首看去，是越妃。她摆摆手示意霍妤安继续。心中暗笑说的对，天下男子就好这一口，什么爱啊，喜欢啊，最后都比不过那两滴眼泪

文帝咳嗽一声，“妤安，继续说”

霍妤安郑重行礼道“陛下，烛台砸倒在三公主身上，可烛台沉重如何轻易倒下。烛台若是因为日久才倒，那应该是一部分砸落，而不是整个。奉贤殿宫人日日撒扫怎会不发现，就算没发现，主理祭奠之人也该在整理之时发现此事，更何况烛台完好无损。”她指着烛台，得出结论“可见烛台不是因自身原因倒下，而是在外力作用下倒在三公主身上的”

文帝不由怔住，当时的情况，他悲痛欲绝，闭目扶额。宣后和越妃又都顾着他，在最前面的三人，全然没有在意三公主添香时的情况。只知道烛台砸下了，使她身上着火，露出华裳

听着霍妤安的分析，程少商的脸色遽然变得雪白如纸，无半分血色。她慌忙反驳道“也许是三公主自己将丝绦挂到了烛台上，使烛台倒下”

霍妤安望一眼凌不疑，冷笑道“程娘子怎么知道是丝绦挂到烛台，而不是别的什么”

程少商被抓到漏洞，惶然想要开口，被霍妤安打断。

“也是，素衣并无配饰，除了丝绦比较长，可能挂到东西以外，好像没有别的了，是不是程娘子”

“是”虽不知霍妤安此言何意，便程少商此时也只能跟说是

霍妤安行礼道“陛下，烛台距三公主约二尺，若三公主因行动将丝绦挂在烛台上，从而拉动烛台，那么烛台首先会点燃丝绦才至衣物。查验丝绦燃烧的程度便知分晓”

她指着衣物上的丝绦，文帝向曹成使了个眼色，曹成快步下阶，将丝绦取下，置于文帝案上。不过一眼，文帝遏制不住怒气，厉声道：“程娘子还有何辩驳”

程少商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下意识的抓住身旁凌不疑的衣袖，回应她的是看不懂的表情。她又抬首望向宣后，一脸的仓惶失措，凄楚得似一片无人注目的落叶。宣后于心不忍，低容温语“陛下，此事不必深究。少商知道错了”

“呵呵”冷笑的是越妃，她轻易不与宣后相争。可今日不同，是霍翀兄长的忌日，程少商毁的是祭辰。为此她连亲身的都打骂了，程少商一个十八路的，想要求情脱身没门。她冷冷道：“我看她不是知道错了，是没办法了”她桌子一拍，斥道“你问问她，可曾有半分悔意，如果有为何不向子晟和妤安致歉，为何还要与妤安争辩动手”

“是三公主，是她先用香粉迷了妾的眼睛，妾只想报复一下，所以才…”程少商说不下去了，低低啜泣不已。

霍妤安怒气更盛，“程娘子，只为这微末小事，就令我曾大父一年一次的祭奠，变成一场闹剧。”她胸口因怒气起伏未定，眼中也是泪意不止道“难道就不能告知陛下或皇后，让他们为程娘子做主吗。程娘子不是说他日做了凌将军的新妇，要将我打出府去”她眼泪一抹，指着凌不疑铿锵有力的道“那凌将军何必挂着霍府的名头做事，霍氏只剩霍夫人和我，不必来日，今日就可，不等你们凌家人赶我们走，我们自出府就是饿死街头，也不容人辱我霍氏，辱我曾大父。霍家儿女只战死沙场，绝不跪地求生”

凌不疑看向霍妤安，只觉五脏六腑撕裂般的疼痛，每一口喘息都是艰难。此刻他在霍妤安身上感觉到的才是霍家的铮铮铁骨，不容人践踏分毫

文帝的心头也是如烈火烹油，这婚事不能成，要散，而且不能拖。便是拼的子晟怨怼，他也要给拆开来。这样一个女娘如何能生下霍氏血脉的孩子，这不是辱没霍兄嘛。百年以后自己到了地下见到霍兄，难道要告诉他，自己为子晟挑了一个不敬先辈，肆意妄为的新妇吗，霍兄只怕是要气活过来吧。文帝从不在乎程少商不读书不识字，也不懂规矩礼仪，甚至连她被宣后惯的有些娇纵都不在乎。原因就是凌不疑喜欢，日子要他们自己过，他喜欢就好。可是现在看看，他选的裕昌知书达礼，贤良淑德。而且他还听说霍君华对裕昌也青眼有加，证明他的眼光没错。反倒是凌不疑自己选的程少商，不懂人情世故，打理家事也一窍不通。这些他都勉强放在一边，可程少商这般任意妄为于霍兄祭辰，就是万万不该，这事关一个人的品行道德，这个不好，其他再好都不行，反之也是同样。所以程少商就是天上的仙女，他也要给拆散了，否则他无颜面对霍兄，也对不住霍君华，给她找这么一个新妇。

他桌子一拍，站起身，面上凝重的说道“程少商不敬先烈，抄随愿往生经三百遍，奉贤殿供奉。妤安”说到霍妤安时，文帝面色稍缓，安抚道“妤安动手伤人，就罚回家思过”

说完就甩袖离开，宣后看着程少商也叹了口气，道“少商，先来长秋宫，予让医士给你瞧瞧”

“皇后，我看程娘子也该吃点教训才是，好改了这何时何刻不分地方，吃了苦头，想教训谁就教训谁的臭毛病”越妃顶完宣后，就行礼离开，宣后也无奈的摇摇头离开

“子晟，我…”程少商先后受文帝和越妃的训斥，宣后也不向着她说话，只得望向凌不疑

霍妤安听着那娇滴滴的声音，哼了一声道“程娘子这会不说，是凌将军硬逼着你来了，见风使舵转的真快”

“霍妤安，你以为我怕你是不是”

霍妤安朝程少商做了个鬼脸，对文如琢说道“阿姊，咱们回家”

程少商一时心中怨愤难平，说话没了顾忌，脱口道“回家，杏花别院又不是你家，你回哪门子家”

这话一出，霍妤安性子上来，道“你有本事让凌不疑把我赶出去，我也不屑和这种连自家亲人都不在乎的人，住同一屋檐下”

“阿妤”文如琢见霍妤安要哭了起来，赶忙把她搂怀里哄到“那我们回三才观，回王府，好不好”

“嗯嗯，我们带霍夫人一起去，去找崔侯，不理他”说完还蹬了凌不疑一眼

“好好”文如琢正哄着，凌不疑突然温言说道“裕昌有劳你，把妤安带回去，我让阿起送你们”

“不要，才不要你的人送”

“阿妤，不能这样”文如琢朝凌不疑行礼道“将军我们先行一步”说完拉着霍妤安就离开了

凌不疑看着两人离去，才朝程少商道“就因为三公主用香粉迷了你的眼，所以你要报复她”

程少商在凌不疑的注视下，缓缓的点头，道“她还踩伤了我的手，还骂我，我只是还回去”

凌不疑闭上了眼，突然失去了与程少商讨论的气力，错的并非是她报复，而是为何要在祭辰当时报复，出了门告诉他难道就不能报复了吗。“少商，我希望你以诚报我，可为何你的心总是捂不热”

程少商不解的道“我从前就这样，为何认识你以后就不行了”

凌不疑无奈，苦笑道“今日是我舅父的忌辰，如此行事你也觉得对吗”

程少商心里一慌，但还是辩解道“我知道，只是当时有些气不过”

“气不过”凌不疑叹了一声，原是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毁掉他最重要的一天。他冷漠的道“先去长秋宫上药，之后在我送你回去”

“子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