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落水

长秋宫，五公主又想到法子进宫来磨宣后了“那日母后教训的对，儿臣身体发肤，封邑权势俱是双亲所赐，无论哪里搜罗来的贵重礼物，说到底还是借父皇和母后的势。所以亲自请坊间行舞的大家编排舞蹈，在府中练了好久呢。寿宴当日就算有不足之处，万请母后当做看不见，多多喝彩就是”

宣后听了心中也是暖暖的，“你的孝心母后已知”随即又话锋一转“可是予怎么听说，你在弘农郡圈了万亩田地做庄园，是真的吗

五公主神情一僵，立马解释道“宫外那些荒地，又干又硬的石头滩丢出去都没人要。儿臣圈起来是想让人开渠沤地，再容留流民开垦耕种，既能产粮还能安抚民生，儿臣是想让父皇和母后看到儿臣的能力”

五公主说着高兴，可宣后却冷下脸“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开垦自有臣民，无须你操心。”她看着五公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今日就到这吧，予乏了，你退下吧”

五公主今日来是兴致勃勃的哄宣后开心，没想到得到一番训斥，心中忿忿不平。“母后，偏心太过。凌不疑也就罢了，还顺上一个裕昌，如今连一个武将家的女娘都能压我一头了”

宣后蹙着眉头，带着对幼女无奈的疲倦“裕昌行事妥帖，在宫中对你多有忍让，你当予不知道吗。再者少商一直呆在长秋宫又有什么惹到你的地方”

“母后…”

“好了”宣后不在看，向五公主，朝骆济通道“济通，你先送五公主出宫。予手书一封，你送去永乐宫，让越妃替予照看一二。那些女娘让少商领着去就是了”

“是”

五公主只好不甘心的随骆济通离开，骆济通似是无意的说道“五公主，寿宴上定是热闹的不得了，五公主又何必把这些许小事放在心里”

五公主横了骆济通一眼，泛起一个冷笑“不放在心上，母后处处夸耀程少商，赞裕昌行事作风，有没有想过我才是她亲生的”

骆济通顺着五公主的话，奉承道“五公主天之骄女，何必在意。听说此次寿宴南越王也要来，想来昭华县主也能见见自己的长兄”

“什么长兄，南越王和裕昌…”五公主忽的顿住了，笑道“他们俩可是差不多大”

“应该吧，听说只差一岁”骆济通仍旧恭敬的答话

五公主嫣然冷笑道“山高路远，年纪相仿，很难不会让人觉得有些什么”

骆济通看到了宫门口，开口道“五公主到了”

五公主自认抓到了裕昌的把柄，笑盈盈的回去了。殊不知自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为她人做嫁衣

宣后的千秋宴很快就要举行，长秋宫中裕昌正帮程少商再次核查着宾客名单，蓦然映入眼帘的是南越王的名字，她捏紧了手中的竹简

“阿姊，你说场地要再去看一看吗”程少商随口问着裕昌，见她不理，用手在她面前摆了摆，再次喊道“阿姊，阿姊”

“怎么了”裕昌醒过神了

“我说场地要不要再去看一看”

“我去看就好”

“阿姊，你没事吧。是想凌将军了吗”

“不知道是谁，把点心送给了袁侍郎啊，还不速速招来”裕昌笑了一声，调笑着将话题岔开

程少商听得脸腾得就红了，想到袁善见想吃她做的点心，她大言不惭道有谁敢吃，袁善见的那一句我敢吃也敢娶。现在还是脸红心跳“阿姊，再说我生气了”

“公主，程娘子”是骆济通出声，裕昌和程少商也不好向刚刚那样玩笑，都不苟言笑地向骆济通答言

“骆娘子”

“骆娘子”

“少商，我先去看看场地你接着干吧”裕昌起身离去前突然想到“灿灿还在花园里玩，你抽个空寻人把她叫回来，她眼瞅着我最近没空管她，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我知道了，阿姊”程少商笑着答应到

骆济通望着裕昌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淡淡一笑随即又对程少商说道“程娘子，我刚刚从皇后处来。皇后命你将五公主带来的世家贵女安置于在永乐宫”

程少商狐疑道“哪里来的这么多世家贵女”

“是五公主带进来说是皇后寿宴是参与群舞的”

真能折腾，这话也只能心里想想。程少商还是得一脸无奈地说道“我这就去”

“程娘子，刚刚公主未做完的我替她做便可”

“多谢骆娘子了”程少商不疑其他，指着书桌说道“在那呢”说着便离开了

骆济通看着宾客名单上的南越王萧寰的名字，微眯了双眼，蓄起一丝锐利的光芒。原来早在之前骆济通就发现裕昌格外在意宾客名单和寿礼中是否出现南越的名号，加之刚刚裕昌的失神，想来也不枉她在五公主面前的故意提及南越王和裕昌的关系，年轻英俊的继子，豆蔻年华的继母，本就是惹人怀疑的关系，不是吗

去往永乐宫的路上，程少商遇到了在花园玩得灿灿，本想将她交给个小宫女带回长秋宫，没想到五公主硬是要带着灿灿一同去。任凭程少商如何小心应答，五公主仍旧跟吃了火药一般。在桥上时，左家娘子在五公主的暗示下，直接将没有防备的程少商推进池中，吓得灿灿在一旁哇哇大哭

“程娘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快把程娘子救上来。”五公主得意洋洋的，转过脸看着灿灿嫌弃地说道“小傻子，哭什么哭”

灿灿不明所以，只知道掉下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拼命地喊叫着“救，救，救”可哪里会有人理她，周边的人无一施救，皆都哈哈大笑。灿灿拉扯住五公主的衣裳想要让她救人，五公主扯出衣裳，丝毫不以为意

倒是在水里挣扎浮起来的程少商看见了，高声喊道“灿灿，回去”

“想什么呢，快把程娘子救上来，快啊”五公主幸灾乐祸说道，其他众女娘听着五公主的话音，非但没有出手相救，反而还不断往她身上丢石子。“你不是很厉害吗，快上来啊”

有石子砸到程少商身上，她吃痛不免又下沉吃了几口湖水，灿灿不断拉扯着她们的衣裳，哭的哽咽不能言语

左家娘子自认有五公主撑腰，她拿着装蛇的笼子，朝灿灿面前一放。灿灿自小被裕昌护的极好，什么污糟事情都不让她听也不让她见，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她被吓得面色苍白，瑟瑟发抖，爬起来就往外头跑

“小傻子，你别跑啊。哈哈哈哈”五公主和随行女娘见灿灿被吓得瑟瑟发抖，跌跌撞撞跑走的样子，甚是有趣，都纷纷大笑起来。五公主双手叉腰，趾高气昂的道“程少商，母后不是一直夸你有才能又贤淑，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怎么今日带个路都能能带进湖里”

程少商也无力反驳，她现在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水中保持浮动上了，想等五公主她们离开，找机会爬上岸

灿灿冲出来五公主她们的包围，在花园中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正巧撞上了出来寻人的裕昌。原来裕昌从宴会场地回来，没能找到程少商，以为她是出去找灿灿去了，并未太在意。可后来听骆济通提及程少商送五公主及进宫的世家贵女去永乐宫，已经好一会儿了，还没有回来。于是急忙出来寻她。

“灿灿，怎么了”裕昌见灿灿满脸眼泪汗水分不清的样子，赶紧让她缓了缓神

“救，救，水”灿灿越急越说不清，竟有喘不上气了架势

裕昌抚着她的胸口安抚道“好，我知道了，你别急”向身后的小宫女说道“你把县主带回去交给翟媪”自己跑向了池塘

那池水不知引自何处，冰冷无比。程少商呛了好多水，她只觉意识越来越模糊，自己好像快坚持不下去了。突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将自己带上了岸。

程少商坐在岸边，眼泪里止不住地往下掉，裕昌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水。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心疼的安慰她“没事了，别怕”

“程少商，今日不过是个教训，以后见了本公主最好老实些”五公主见裕昌和程少商，一脸不屑地轻笑道“还有你裕昌，你家那个小傻子还好吧。以后见了本公主最好老实些，我走到哪你就从哪退出去，否则我今日不过是吓吓她，明日就说不准了”

五公主话音刚落，只见裕昌一步上前，一拳击中她的腹部。五公主只觉得腹中疼痛，正要喊人。就“扑通”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池水之中。其他随行女娘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纷纷作鸟兽散。竟无一人想到去救五公主，任由她在水中扑腾。

裕昌也不废话是一手一个扯头发，拽衣领。通通送这些女娘下水。还有几个女娘妄图仗着人多势重，想把裕昌推下去。被程少商发现，她缓过劲来，在陆地上一个顶俩。和裕昌双剑合璧下，这回改那帮贵女求救无门了

“文嫣，我要你命”五公主好不容易爬到池边，见裕昌和程少商互相搀扶着离开，恶狠狠地放着狠话

“阿姊”程少商看裕昌面色不好，忙拉住她的手，

裕昌拍拍她的手背，转身走近趴在池边向上爬的五公主，淡淡的笑道“我等着”说完又是一脚，把刚爬上来的五公主又踢下了水

待到裕昌她们离开，五皇子才从树丛里走了出来，他揉揉蹲麻了的腿，自言自语道“女人，真是可怕”又想着五公主还在水里呢，就寻了些宫人，把五公主和那些贵女们救了上来

回到寝殿，裕昌赶紧让宫婢备水沐浴，还准备了姜汤。宫婢们看着回来的裕昌和程少商浑身湿漉漉的，也不敢询问是怎么回事，只能把水倒好。翟媪来说县主哭闹不肯入睡。裕昌便把灿灿抱过来与她一同入睡，程少商也换好了寝衣过来，三人挤在一处。

“阿姊，五公主今日真的就不怕出事吗”

裕昌拍着灿灿的背，小心地哄她睡觉，无奈地说道“她有什么好怕的，她是帝后幺女，万千宠爱于一身，况且你听那口气说不准都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程少商也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娘，明白权势逼人的道理。可真的自己经历了看见了，又是一码事

“其实你我一个在皇后面前得宠，一个在陛下有脸，就是抢了这位帝后幺女的宠爱。今日之事，我不打上去，陛下就算知道了，惩戒五公主也左不过罚食邑，关禁闭而已”裕昌掖好灿灿的被子，拉过程少商的手温柔地继续说道“可嫋嫋这些事我能干，但你不能，道理你可懂”

程少商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以后我见到五公主。权当没有这回事，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有些时候我真不希望你长大，可这世道总是圆滑的人活得更好些”裕昌轻轻的抚摸程少商的头笑容温和地说道

“阿姊也不希望我撞得头破血流时，才明白这个道理吧”程少商揽上了裕昌的腰，闷在她怀里说道

“明日的宴会不要去了，在这照顾灿灿。等寿宴结束寻个理由避过风头去再回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