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袁善见却沉默了。
不曾想权御滔天的凌不疑,竟然能将主位让给程少商,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见他半晌不说话,顾念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顾念反观一下你,少商每次坐你的马车,都是坐在我这个位置,而且你好几次一言不合还把人赶下车,你们俩真的没得比。
顾念凌不疑是真的对少商好,两人吵架了还轻手关上门才下马车。
听着这些话,他脸色一变。
袁善见停车!
仿佛知道什么,她站了起来。
顾念不用你赶,我自己下。
说着,她就自顾蹦下了马车,由于落地碰到了伤脚,嘴角里发出嘶嘶低吟。
雨滴重新落在她的肩头,不一会儿将发丝打湿了。
她倔强地往前走,头也不会,身后的人也不喊,就坐在马车上看着他发愣。
雨还在下着,不时卷一阵风,拍打着谁家松松垮垮的门,发出吱吱的声响。
楼府内的烛火在风中摇曳着,投射出两个一高一矮的声影。
何昭君如平日一般穿了一袭素衣,坐在一旁,俯身指着书案上的字。
何昭君这三十六计里写的是,走为上计,可还有什么不懂?
她温声教导着幼弟,嘴角微微含笑,全无之前跋扈的模样。
何昭恩阿姊,为何阿父和阿母,还有阿兄他们没有以此为计,逃跑了?
幼弟显然还懵懂无知,虽经历了灭门,眼睛里依旧带着童真。
何昭君阿父他们为了救下更多的百姓,所以不能逃跑,恩儿日后会慢慢明白的。
她轻抚了抚幼弟的头顶,抬眸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清晰,而后才低下头看着他。
何昭君时辰不早了,今日就先到这吧。
何昭恩点了点头,乖巧上了床,自觉盖上被褥,阖上眼安睡起来。
见幼弟安眠,她才缓步出到门口,一双眸子里带着无尽的忧伤。
何昭君今日这雨,下得倒是大。
她说着,就转身到了窗边,挽起衣袖伸手去关上木窗。
然而她用力许久,可始终关不上。
远远的,楼垚看着方才温情的一幕,心中感慨片刻,就缓步上前,进了屋内。
楼垚我来吧。
他温声说着,修长的手已经扣住了木窗的窗沿,抬眸往上看了看。
见来人,她又些惊讶。
何昭君阿垚。
她低低缓了一声,看着这个昔日一同长大的男孩,如今确实已经蜕变成一个男人,脸上已经流露出一丝成熟的气息。
楼垚木窗的栓子嵌住了,等我一下。
说着,他探头往外,小心托举,将卡在槽里的栓子弄了出来。
风雨还在肆虐着,很快打湿了他的脸颊和衣襟。
何昭君还是我来帮你吧。
她见他湿了半身,柔声开口,上前顶住木窗。
不一会儿,两人合力将木窗拉下来,关紧了。
楼垚好了。
他边说边抚了抚湿漉漉的衣袖,扬袖擦了擦额间的水珠。
楼垚待明日天明,我再来修一修。
楼垚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说着,他就缓步准备离开。
她踌躇片刻,伸出手来。
何昭君阿垚,你的衣裳湿了。
何昭君你等等。
她说着,转头到柜子里拿了一件干净的衣裳,娴熟地帮他脱下湿了的外衫,小心换上。
楼垚有些错愕,但还是顺从地由她更换。
待换好衣服后,两人浅浅一笑,就各自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