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落水

因着王家的事，王姈跪到了长秋宫前一顿哭闹，哭着喊着要皇后救救王家，任翟媪和骆济通怎么劝说都没用。

司岄悬帮着少商制糖，听着她在外跪着哭了快半个时辰，感觉脑子都要炸开来了。

司岄悬真是胡闹！王姈当这是什么地方了？让人讲她撵出去得了，免得在此扰人清净！

说着，司岄悬便拍了拍手要出去赶人。

程少商哎哎，阿姊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程少商将她按在了凳子上，又将长柄杓塞到了她手上，随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司岄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渐渐的外面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程少商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司岄悬怎么样了？

程少商我将利害告知了王姈，她倒也听进去了，只是……

司岄悬只是什么？

程少商摇了摇头。

程少商近日五公主倒是往长秋宫跑的勤。

听到这话，司岄悬更烦躁了。

司岄悬五公主要皇后将寿宴采买的差事交由她来办，不过是想从寿宴获利好养活公主府的那些面首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当真有此孝心呢。

听到面首一词，程少商眨了眨眼。

程少商阿姊，面首是什么？

司岄悬舀糖汁的动作顿住了，语气有些许慌乱。

司岄悬哎呀，小孩子不知也罢。

程少商切，不告诉我就算了。

程少商撇了撇嘴，继续转动把手轧甘蔗。

两个人分工合作，很快满满一盆甘蔗汁便榨好了，程少商又开始考虑要用着熬好的糖汁来做什么甜品菜品，两个人就在这小屋的方寸之地内各自大展身手。

她的主意都很精妙，许多都是司岄悬从未想过的办法。长秋宫自从有了少商也热闹了许多，司岄悬也开始愿意整日往宫里跑了。

司岄悬与程少商的日常就是，早晨给袁善见和凌不疑准备吃食，在退朝的时候派宫人送些热汤糕点过去。

偶尔陪少商读读书，有时候暗戳戳帮程少商作弊通过宣后准备的小测试。

煮甜品、试菜品，用胡桃烹油，用甘蔗制糖，用果子酿酒，在长秋宫的小院里翻地种菜，晚上两个人又躲在一个被窝里讲些闺房的体己话。

两个人黏黏腻腻的，有好几次惹得袁善见跟凌不疑都无可奈何。

一切轻轻松松，平稳又快乐，就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五公主近日进出长秋宫的频率实在是太过频繁了……

虽然说长秋宫也是五公主的家，但司岄悬觉得她碍眼。

因为每次五公主一来，宣后便要被她气一顿，次次皆是如此。

司岄悬嫋嫋，你最近没跟五公主起冲突吧？

司岄悬掀开锅盖，热热的蒸气扑到她的脸上，白皙的脸上有些微红，被热气一闷显得更嫩了些。

程少商在一旁摇了摇头，手脚利落的将糖汁倒了些许进去，拿着长柄杓不断搅拌着锅里的红豆。

程少商只是近日，每次我同皇后说话的时候，五公主进来看见我都十分不满……

她有些泄气，觉得自己怎么总是那么倒霉。

司岄悬她自小便是那个性子…算了，咱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我近日就在宫里住下了，也能多陪陪你跟皇后。

程少商好哇好哇！可是……袁善见怎么办？那么多日子见不着阿姊，他估计要得相思病了吧？

司岄悬嗔怪的撇了程少商一眼，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

司岄悬小鬼头，平日里见你跟他水火不容的，怎的这个时候就那么替他着想啦？

程少商吐了吐舌头，模样古灵精怪的。

司岄悬他忙着熟悉廷尉府的事务还要每日上朝，我要帮衬你准备寿宴，两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有空再见罢。

司岄悬不慌不忙的将太子从西域带来的果子清洗了一些，然后慢慢的开始试着将一些切好摆盘。

说是“试”着切，是因为她对厨艺一窍不通，现在学会的也都是程少商手把手教她的。她不曾一次的跟程少商吐槽道：“切瓜果蔬菜比切人头还难！”

程少商说得也对，光是袁善见开口说话我就嫌他，见了也心烦，不见也罢，不见也罢！

她摆了摆手，蹦跶到司岄悬身旁看她捣鼓果子去了，时不时还顺几个果子开啃。

日光从窗户溜了进来，跟锅上“咕嘟咕嘟”的蒸气共舞着，那光把她们二人侧脸上的小绒毛照得金灿灿的，被襻膊系起的袖子露出白细的手臂，连司岄悬小臂上的陈旧伤疤都变得柔和起来。

近日文帝可高兴了，对她们二人频频夸赞，说文武百官都在赞扬她们贤惠，特别是程少商，连平日里不满她的声音也少了许多。

宣后先前因着王家被罚的事也总是恹恹的，但每次跟司岄悬与程少商待在一起，脸上都会挂着笑容。

她已将长秋宫的大小事务交给了程少商来打理，千秋寿宴也是由少商全权操办。

皇宫已经成了程少商的半个家了。

……

一日，五公主又来长秋宫闹了一番，因着她圈地的事情还被宣后说了几句，瞧着一旁规矩着的少商不禁发起了脾气。

宣后嫌五公主从宫外带来的那一群女娘太吵闹，又被五公主天天这么气她导致头疾又犯了，便让写了手谕让少商安排那群女娘到永乐宫去住。

而司岄悬恰巧想着很久没去给越妃请安了，便早早的去了永乐宫，并不知晓长秋宫发生的事情。

虽然越妃并不在意这些，但好歹自己的阿母与越妃曾是闺中密友，自己从小到大又总受越妃照拂，司岄悬便偶尔到永乐宫陪越妃说说话解解闷。

——永乐宫中

越妃抬头看了看正看着曲谱入迷的司岄悬，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稍稍整理了衣物便走到了她旁边。

越妃（越皇后）挑好了吗，可有心仪的曲子？

司岄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司岄悬我觉得这首不错，又觉得这曲子更合适，哎呀我总觉得哪首都好，挑不出来……

她干脆直接将脸埋进了众多曲谱中，哀嚎起来。

一旁的越妃见司岄悬这幅样子也忍俊不禁笑得无奈，把她的脑袋提溜起来后坐到司岄悬旁边亲自翻找起来。

越妃（越皇后）就这首吧，端庄大气，倒是应景，技法也不会太难。

司岄悬从越妃手中接过那谱子，眼睛亮了亮。

司岄悬我阿母曾说过，越姨母谱的曲子是全天下最悦耳的，现如今一看，阿母果然没有胡乱吹捧！

越妃（越皇后）你呀你，就别哄我了，快试试吧，觉得不合适再换也行。

越妃（越皇后）我这永乐宫别的没有，就这曲谱最多。

说着，越妃带着司岄悬到她平时用来谱曲的古琴前坐下，两人面对面，司岄悬弹琴，她指导纠正。

过了半个时辰，司岄悬已经能流利的将这曲子弹了出来。越妃眼底带上了微微惊讶的色彩，看了看眼前认真的女娘。

越妃（越皇后）琴艺进步如此之快，快说说，是受哪位高人指点了？

司岄悬愣了愣，不禁嘴角上扬，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些。

司岄悬哪有什么高人，是善见教的……

听到这话，越妃不禁笑了起来。

越妃（越皇后）我说呢，按之前你定要出些舞刀弄剑的主意了，现在竟来这问我要曲子，原来是给自家郎婿听的。

司岄悬哎呀姨母，我这是可是为了皇后寿宴准备的，被你一说倒显得我别有用心了……

越妃（越皇后）好好好，那就是我胡诌了，你再熟悉些，待的时辰也够久了，待会儿该回长秋宫了吧？

司岄悬点了点头，手指抚上琴弦，认真的将每一个音都弹准确清晰来。

越妃（越皇后）你倒是个有孝心的，见你如今也长大了，逝者如斯，一转眼，竟快要将你的嫁妆拿出来了。

正在抚琴的人红了脸，动作也随着越妃的话一滞，司岄悬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将整首曲子弹完。

反复练习了几遍之后，越妃撵着她去吃了茶，说了些体己话，又叮嘱了她不少事才放司岄悬离开永乐宫。

司岄悬走出永乐宫的时候脚步的轻快了许多，她拿着新得的谱子嘴角带着笑，甚至觉得今日的夕阳都好看了许多。

走至一处被水环绕的宫殿时，司岄悬远远看见有一众女娘在朝着石桥下的造景湖扔着石头，依稀还能听见有人扑水的呼啦响声，司岄悬将琴谱收好又走近了一些，才发现那群人正是五公主从宫外带回来的女娘，为首的五公主正对着桥下在说些什么。

一阵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司岄悬赶忙加快脚步过去，想看清河中扑腾的女娘究竟是谁，却发现那人身着的衣裳真是今日她给少商配的样式颜色……

司岄悬嫋嫋！！

那群女娘还来不及看清是谁，只见一袭蓝色身影纵身跃进了那湖里，朝着程少商奋力游去。

程少商在水里扑腾着，听到声音赶忙睁开了眼，看见是司岄悬朝着自己游了过来，她的眼泪跟开闸泄洪一般不禁涌了出来 ，又几口呛了水。

只是那湖水混着泪水，早已分不清了。

程少商阿姊！有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