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神探大战

方礼信指挥着与飞虎队一起搭建起了简易的部署行动，子弹上膛不少人出来阻拦，如今他是O记唯一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如果连他都亲临险境那他们一帮人即是群龙无首。

　　方礼信握拳重重的落在了桌子上，一派的正义凛然。

方礼信“阿薇在里面我必须进去，现在被胁迫的是我的妻子，我得与她站在一起，甚至不止是为了她，也是为了殉职的同事，还有你们。”

　　显然这样的话足够带来了震撼，他们唇齿欲动最终还是无话，太多的同事在这次行动中牺牲了，陈宇默默无言最终说道。

　　“信哥，我们一定可以将薇姐带回来。”

方礼信“当然。”

　　他笑着拍了拍同僚的肩膀，恰到好处的悲悯神情在眼尾荡漾开。

　　从这看过去可以看见海上废旧的船舱，方礼信曾经很喜欢广阔的大海，沐浴海风的滋味他到现在还记得，可他清楚自己永远不能和寻常人一样自在的奔赴在海滩上，大海里，他身上可怖的伤口是怪物才有的。

　　如何赤裸于人前，那些心疼和嘲笑看上去都像是怜悯，上帝太不公平了，世人这样对待他，他每一日都觉得怒憎，该真正去回馈，所以他在海上制作了战场，期待一切覆灭。

　　唯有一人。

　　即使他们已经相处于对立面，方礼信还是好奇于她的抉择是举起相对的枪支，还是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会站在自己的身侧，这样的想法有些可笑。

唐如薇和自己是太不一样的人，她有太多力量与温柔，帮不到旁人时会真真正正觉得愧疚，没有人会站在他这一边。

　　若真有...不。

　　连他自己都难以信服。

　　穿上防弹衣背负上枪支，背对着O记的人负道而行，他是勇士也是神。

　　方礼信不屑于知道他们的想法。

　　那是他制作控制的修罗场，他胜利的果实，他的屠杀场。

　　拉扯着唐如薇李俊也躲避着神探的追击，李琳看不下去最终与众位神探举枪相对，争执不下，子弹几乎贴着从脚边打过，唐如薇下楼梯时从第二层开始掉落，一路滚了下来，李琳伸出手搀扶着她。

　　陈年的刺字成了疤痕。

　　唐如薇捂住了被擦伤的手臂抬眼看着李俊，船舱的门被关的严严实实，神探在外叫嚣着，不住的拍着门，猛烈的撞击着。

李俊“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作为有多危险，那群神探毫无人性，他们是你老公带出来的恶鬼。”

李俊“方礼信真是个魔鬼，害了这么多女人。”

　　李琳看了看父亲也不禁低下了脑袋，杨丽和齐家柱是怎么说的，她的父亲是对的是，是真正的神探，重塑神身的诱惑太大了，她也是帮凶。

　　“我确实有不对的，薇姐方礼信确实是我们的头。”

唐如薇“李sir，他们是恶鬼你又是什么好人了。”

　　唐如薇笑了起来仿佛在陈仪和欧阳剑的尸体前，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红着眼睛的质问，这些人都是在自己的生命之中真真切切的占据着位置的人，如今却全在这场战场之中，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唐如薇“你保护我只是因为想让我去指正阿信罢了，你的妻子是怎么死的，你的案子我查过，她是抑郁症自杀的，不，伤口不对，凭借你对伤口的敏锐性，你不可能不知道。”

唐如薇“她的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女儿与我说过，她手上的伤口是她母亲留下的，那你呢，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披肩的黑直发下也是一双殷红的眸子，审视着一贯疯狂的李俊冷冷的笑了起来，唐如薇站直了身子看着他们这帮人的冠冕堂皇。

唐如薇“李sir，我不是傻子，阿信没有摆布过我，而你一次一次的接近我，给我打电话，拦住我，因为你知道我是他的妻子，也该是因为我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傻瓜吧。”

　　李俊半边脸隐在了黄色的雨衣下。

李俊“是，我知道你是他的软肋，可那有如何，唐如薇是你说过的你会站在公正这一边，这不是利用这是恢复正义，唐如薇，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唐如薇笑了起来眼中荡漾开了温软的笑意，握紧了手中的枪支。

唐如薇“正义，真相，你一句不落的说出那堆白骨的名字时，一切都可以是栽赃嫁祸，那为什么不能是你嫁祸阿信，你说方礼信有罪时，你是否愿意承认自己的罪恶呢？”

　　没有回应。

　　李琳茫然的看着他们的对峙，不见硝烟，可也逐步的开始瓦解。

李俊“唐如薇，为自己想想吧，为你的孩子想想吧，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职责，我把你带出来已经激怒了方礼信，像他这样的人你愿意把孩子留给他抚养吗，他已然认为我们才是同盟，你又何必为不值一提的爱苦守。”

　　飞虎与方礼信收到了射杀令之后攻入了废旧船舱，一连开了好几枪，让人闻风丧胆的飞虎轻而易举的倒在了自己的枪口下，冷冷的笑了起来。

　　齐家柱与杨丽在外接应着方礼信，他们神探亦有专门的部署，简单的问了几句，方礼信环视四周，给予着他们肯定。

方礼信“一人一个手榴弹，走不了的就帮兄弟们开路，不论结果如何，我以你们为荣，记住我们是神探。”

　　语落方礼信拉下了闸。

　　他们一路上从船坞杀出，射杀了不少飞虎，却不敌精英中的精英，穷途末路之际，都拉开手中的手榴弹，以身而殉，如他们所说，方礼信帮助他们太多了。

　　信仰就是愿意为之生为之死，方礼信说出的话就是一切的指令。

　　战况不理想，几个神探也只是年轻的孩子有满腔的恨意，却难敌精进的技术，轰炸声连连响起那是鲜活的生命，遥控按下火光四起，方礼信慢慢悠悠的出现收拾着残局。

　　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容交叠在一起，最终那不是生命只是他的玩物，越是出击越是麻木横扫着战场，与此同时他早就不记得自己开了多少枪，看过了多少无助的眼神。

　　熊熊烈火在周围燃烧开来，一片死寂与血腥味，他们就是在这样的情绪中长大的，黑暗，烈狱，齐家柱伸出手想握住杨丽的手，他一直觉得他们拥有相同的灵魂，相同的遭遇，他爱护杨丽，胜过爱护自己。

　　可仅仅有这一刻，他可以表达自己的心意。

　　“大概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为老爸，报了仇，怎么死，都值。”

　　却在触及齐家柱眼睛时不免心惊，比周身的火焰还要炙热的目光，杨丽这一生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直到遇到齐家柱后他处处温柔体贴的照顾着，说想安定下来，那太奢侈了，也令人羞愧。

　　说不心动，不想拥有一个和师傅师娘一般的温暖家庭，齐家柱又是太好的人选，后悔吗，为了父亲她说不出后悔的字眼，可这一刻她想。

　　若是神灵愿意清洗她的罪恶，下一世她该是愿意做一个普通的人，没有那么强烈的狠，只有平淡的爱。

　　方礼信最终走到了齐家柱与杨丽的身前，说实话他们两个真是单纯的小孩子，比慵懒的风铃更加卖力，是难得的忠犬，可他们太罪恶了，也太愚蠢了，举起了枪支，这些是他罪恶的证明。

　　那便一齐销毁好了。

　　齐家柱看着方礼信还带着仰望与热诚，直到看见方礼信波澜不起的眸子，看着他们像是路边的杂碎无异，关怀不见了，眼底有淡淡的寒霜。

方礼信“我才是魔警。”

　　数枪正中齐家柱的身躯，只听见一声闷哼。

　　杨丽瞪着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方礼信，她当作另一个父亲的男人，他的眼底只有一潭死水，甚至连悔意都没有。

方礼信“我才是屠夫。”

　　看着杨丽死死瞪着的眼睛，大概死时都带着强烈的恨意罢了，会在想什么呢，期望他入地狱？可笑，人间即地狱，我是在帮你们解脱罢了。

　　直到心火越烧越旺直到方礼信再也压抑不住它，他早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了，与其让唐如薇一起熬，不如早早的与它同归于尽。

　　他就是这般偏执，期望破罐子破摔的人。

　　尸体层层交叠，错综而摆，仿佛他扰乱的心也能更不起波澜一些。

　　像是一场盛大的仪式，路过的尸体是鲜花，轰隆的火苗是绚烂的烟火，他一步一步走着像是他人生之中的另一场婚礼，好在，终其一生，他只拥有一位新娘。

　　将李俊等人从船舱内逼迫出，方礼信一路追着李俊枪支打燃了油桶，火光疯狂的烧掠开来，李俊堪堪躲过，李琳却跪身在了方礼信的身前，腿部被击中，被方礼信拖着行走。

方礼信“你曾说过我的案子有古怪，是啊，李俊，可今天过后你是疯子，我是神探，你会背负着最邪恶的罪名死去，会成为永远的疯子。”

　　为什么，你是对的，以为可以站在最高的审判点去审判我的人生，为了破案，你可以为渣碎出声，为了断案，即使是人渣你都要帮。

　　是。

　　人渣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用这样的话说服着自己，只是想维护你神探不可挑战的脸面罢了，现在我才是审判者，主导着对与错。

　　咧嘴冷冷的笑着，望着痛苦捶地的李俊，嘭的一声，众生平静，李琳甚至没有再说一句话的权利，眼睛看着父亲的方位，令人有些寒颤。

方礼信“我杀了你女儿，李俊，你也应该杀了我，这些年我这样对你，你心底没有恨吗，世人欺辱你，你仅仅抱着一块圣人的牌匾有什么用。”

方礼信“李俊，杀了我，为你女儿报仇。”

　　携着枪械方礼信笑着看着李俊，居高临下的看着手持枪支的李俊，他擅长雕刻神像，也爱将神圣的亲手打碎，这是别样的快感。

　　他看着满夜的星空想起了怀抱着唐如薇的每个夜晚，心底的魔鬼还在叫嚣，他不会再任由着它的生长，他不会允许任何胁迫她的存在，包括一次一次想利用她的李俊。

　　手指微屈，逼迫着唐如薇的现身。

唐如薇“阿信，回头吧。”

　　呵，他生来正义的神女啊，再让我瞻仰一次你的荣光，然后死在你正义的制裁下，流芳也罢，污名浑浊也好，一切都好。

方礼信“杨丽死了，齐家柱也死了，唐如薇我回不了头了。”

　　怀揣着枪械眼中不自觉的充斥着泪，他再不愿意承认的终究成真，自己爱她至此，不惧怕死亡，不惧怕毁灭，反而惧怕她声线之中的颤抖。

　　可方礼信这样爱她，感恩她给自己一个家，却希望她对此生死不知，不要给他找借口，连带着他心中的魔鬼一起杀死吧。

方礼信“你不想知道这些年，我有没有爱过你吗。”

唐如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魔鬼，你是恶人，没有真心只有利用。”

唐如薇“你的谎话，太拙劣了，我几乎可以看见你的眼泪。”

　　唐如薇一步一步的走近他，火光烧在了她的眼前，手臂上的伤隐隐作痛，滚下阶梯的多处擦伤，她衡量不清，可如往日一样，只要方礼信在她便能不知疲倦。

　　明黄色的雨衣下晦暗不清的面容。

　　可她还是她。

　　不顾一切的奔赴而来，方礼信入魔一般的在她脚下连开数枪。

　　他是自己的第一个徒弟也是唯一一个徒弟，死在他的枪下也许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了，杀了他，结束这一切，平步青云步步高升，成为她想成为的最好的madam，放弃一切的念想。

　　成为清心寡欲的神。

　　只是偶尔想想，她在漫漫的人生路上会遇见一个归属，与她一样的纯洁的灵魂，他还是咬牙切齿的嫉妒，那个人不会像是自己，有不可启齿回顾的过往，有生在心中的魔鬼。

　　会有满腔的爱，不会有和他一样的恨。

　　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一句未发，他已然被看个透彻。

方礼信“傻子，你真是个傻子。”

　　狠狠的向李琳的尸身投射下数枪，接着对准了唐如薇的头颅，稳稳当当互相瞄准的枪口，眼中波澜四起，方礼信在关键时刻丢弃了手中沉重的步枪，两声枪声应声而起。

　　疼痛没有袭来，180度的旋转让他头晕目眩，中弹的是唐如薇，枪口正中心脏满脸不可置信的是李俊，应声倒地后，她身上的血液沾在了方礼信的身上，温柔的怀抱再一次包揽着她。

　　方礼信看着唐如薇身上的枪口擦伤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如此自信这是自己布置的战场，如果只有一个人生还，那一定是唐如薇，不会是其他的人，可如今伤痕累累的是她，中弹的是她，倒在自己怀里，眼角的泪落了下来眼中清明。

　　他擦拭着她身上的血迹，才发现是徒劳，他见证过许多人的身死，在生命的尽头，他笑着看他们如蝼蚁一般的命运。

　　可唐如薇不同，唐如薇不该死的。

　　像是身上盛开了大朵妖冶的曼陀罗花，怀中是他的玫瑰。

　　身上的血越擦越多，脸上一片冰凉，那是魔鬼的泪吗，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痛了。

唐如薇“不要哭...阿信，我知道...你以前很辛苦的没得选，现在我想让你选择一次...成神探吧，不要再做魔警了。”

　　最后一刻，她还是相信方礼信可以成为神探，无所不能的神探，她心底最明亮的存在，她去追随的信仰和方向。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她承认自己不过是一个胆小鬼，无法面对这一切。

　　可她的生命如果燃烧到最后一刻，可以换取爱人的重生她求之不得。

唐如薇“我永远站在阿信这一边...不是傻，是爱，也是我在上帝面前的誓言。”

结婚之后，换我对你好，不是一时的许诺。

方礼信抱住了她看着她身上没一处完好的地方，只一遍一遍的问。

方礼信“是不是很疼。”

方礼信“还有机会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阿薇...留下吧，你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伸手轻抚他的面庞，用尽最后的力气要把他的脸印在自己的心底，她挚爱的爱人，无法狠心对待的人。

唐如薇“阿信。我以后会是缱绻的风，也会是自在的那只蝴蝶，去看向万物吧，我在一草一木里，还会贪恋的将你环抱深拥。”

唐如薇“你要，替我去看。”

　　手中的力量渐渐的消逝，她用尽自己生命的力量去修补方礼信支离破碎的灵魂，她看着方礼信的眼泪像是孩童一般的无助，开始有了温度，不舍，心痛。

　　因为懂得，所以才会变得慈悲，我的阿信，你会懂得的，不用再用伤害其他人，去激发爱恨，也不必羡慕别人拥有的爱。

　　这个世间不会再有人知道。

　　有个女孩子曾在香火旺盛的寺庙跪在蒲团前祈祷，低眉默然模样虔诚，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所爱之人。

　　爱人如礼佛，他身上有她所有的虔诚与爱，祷告和情意。

唐如薇“唐如薇，真的，很爱...方礼信。”

方礼信“我知道。”

　　原来电影的结尾，文章的末端，他还是失去了想要的一切，也得到了未曾拥有从而执着的一切。

　　方礼信的额间抵着她的脑袋，痛苦不止，双膝俯地，心口说不出的疼痛，有些东西随着她的离开而离开了，焦躁不安的心魔，他无法清洗的罪恶，得到了宽恕。

　　这一刻，我的神女，这一刻我甘愿成为你的信徒，为你的指令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