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神探大战

医院的窗外有一颗年长的梧桐树，蜿蜒的树干遮掩了半幕的天，透出的日光照出了一点生机，红着眼睛默默掉眼泪的女警官，独自坐在病房外边的长椅外。

　　颈部包裹着纱布欧阳知道下面藏着的蜿蜒伤口，当时看见他也是吓了一跳，再晚来一步他们的情况便可想而知了。

　　一场受害者无人生还的案子，案件的来龙去脉欧阳剑事后基本捋清楚了，虐童案在如今的西九龙还是层出不穷，在案子背后欧阳仿佛知道为什么方礼信会迫不及待的单独行动了。

　　生而为人总被情绪与过去而左右。

　　欧阳也坐在了唐如薇的身侧，案件前自己的那一次训斥，他承认是自己的反应过激了。

欧阳剑“医生说了，阿信没有生命危险，感谢你先一步的赶到，不然真不知道卢江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唐如薇知道这是属于欧阳长官的示好，她心知欧阳没有做错什么，反倒是自己，如果能够更机警呢，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有些无措的望着欧阳长官只摇了摇头，显然是吓坏了的模样。

欧阳剑“如薇，或许你喜欢阿信吗。”

　　欧阳长官一向是直来直去的这样的提问对别人来说是唐突，对于他来说仅仅只是直白的疑问而已，女孩子的神情变得闪烁，唐如薇是个不擅说谎的人。

　　甚至不知道如何否认。

　　可如何否认呢，自己对于方礼信的欣赏，一个谦和强大温柔的人带给自己的吸引力，原本就是不容小觑的啊。

唐如薇“没有人会不喜欢师傅这样的人。”

　　这倒确实，至少警局还没出过这样的人，他们眼中的方礼信体贴温柔，办案严谨，年少有为也步步高升，却依旧保留着赤子之心和谦逊，这是一个多完美的人啊。

　　女孩子的眼中流淌着清澈的水，不谄媚，也有着温柔，柔和的让人充满好感。

欧阳剑“我总是，特别的关注在信仔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在我心里他不止是我的好兄弟，我也私把他当成了亲弟弟。”

欧阳剑“如薇，我有一个并不美好的故事，你愿意听吗。”

唐如薇“当然了。”

　　唐如薇敏锐的知道这或许是关于师傅的故事，新旧的伤疤叠加在一起，让方礼信显得更加的脆弱，病房上的方礼信薄唇轻轻抿了起来，竟然有些像个无措的孩子。

　　她想了解方礼信的曾经。

　　想了解自己未曾参与过的，

　　初次见到方礼信的欧阳剑还是刚入警队的警员，对待一切都怀揣着期望，无时无刻都像是配着一把正义的枪，哭的无助的方礼信就在这样的时间出现。

　　那么小的男孩子目睹着母亲的死亡跪在了雨里一动不动，摇摇欲坠的模样像是害怕自己再一次被抛弃，用自己手堵住那些伤口，期盼着自己能再做一些什么一般。

　　可欧阳剑知道这一切只是徒劳，这个孩子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母亲，那是欧阳剑成为警察后接手的第一个案子，这个男孩从那天起成了他非常重要的人，即使把瘾君子缉拿归案，他也无法忘记方礼信的眼睛。

　　绝望默然的像是一场天崩地裂。

方礼信“警察哥哥，我妈咪还会回来吗。”

　　欧阳修陪着方礼信呆了很久，在殡仪馆的门口，看着烟筒里飘出的烟雾，当然不会了，这是欧阳修下意识的想法。

　　他是一个成年人，不常再相信童话了，可是看着面前男孩苍白瘦弱的神色，还是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惊觉骨头硌的烫手，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欧阳剑“你的妈咪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会一直守护着你陪伴着你的。”

　　男孩挺后猛然抬起头看着欧阳剑，眼底一片空洞，像是被抽干了灵魂。

方礼信“是吗。”

　　歪着脑袋带着一些疑问，当时的小男孩还需要仰视着欧阳剑。

　　欧阳一直是个正派的人，可以称得上是面恶心慈，虽然是个冲动着急的脾气，却也有一颗真正善良柔软的内心，看着他抿成一条线的唇，好看的眼睛还是带着红晕，街坊邻里都说方礼信的母亲对他非打即骂。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这样的生长环境中，方礼信还是成为了一个有礼貌的小孩，这是多难得的品质，就像是坠落尘埃的天使，欧阳觉得自己应该拉他一把。

　　当时年少气盛的警察，总觉得自己的使命就是改变拯救另一个人糟糕的人生。

欧阳剑“信仔，实在放不下恨的话，以后来当警察吧。”

欧阳剑“我会全力的帮助你，我们一起抓住更多的罪犯，挽救更多的家庭。”

　　可苦难总是加注在一些本来就已经很苦的人身上，方礼信的哥哥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死相难看，等方礼信赶到欧阳剑死死的拉住了忍不住要冲上前的少年。

方礼信“欧阳，他是我的哥哥，无论如何我都要再见他最后一面。”

欧阳剑“信仔，你听我说，就算你现在见了，你也...你也认不出他了，拼也拼不起来，殡葬师都束手无策了。”

　　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位亲人，最终欧阳还是拗不过执着的方礼信。

　　听着他手撑着墙面，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欧阳知道，这一次遇见了方礼信就是自己的责任，他需要承担。

　　从那天起欧阳真正的关注起了方礼信的起居，锻炼，射击，一天天的看着他成为了现在的这个模样，成了警局中最耀眼的新人，成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有时候他看着方礼信，甚至真的以为他已经淡忘了那些痛苦。

　　此刻才知道，那是烙印在他身上最深刻的痛。

唐如薇“师傅身上的伤？”

欧阳剑“是他的妈妈造成的，具体的事情我没过问太多，你知道，男人嘛。”

欧阳剑“但据我了解的确实是如此。”

　　最后一句话彻底让唐如薇破防，她私以为像是师傅这样的人应该有很好的家庭教育，早晨起来面对着明亮的落地窗，有慈爱的父母，温暖的书房。

　　所以造就了一个温暖而聪明的他。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从前的方礼信，过得很辛苦，是平常人很难忍受下的艰苦。

欧阳剑“如薇，这一次你保护了他，我很感激你。”

欧阳剑“我也希望你知道，信仔和他展露出来的其实不同，他有一段灰暗的过去，如果你没有绝对的决心，我不希望你成为他再一次要经受的惊涛骇浪。”

欧阳剑“再将他击碎一次。”

　　感情的世界嘛，你来我往说来也正常，可欧阳剑存在私心，他希望方礼信可以幸福，若是遇见一个可以相互依偎的人，欧阳剑希望对方同样真诚。

　　信仔，值得一个美满的家庭。

唐如薇“欧阳长官，师傅不是一个破碎的人，相反他很有力量也很温暖，在他身上我学到了好多东西，我不会击碎他，我依旧仰慕他，敬佩他，我无法轻易许诺什么，但这次在最后一刻，其实是他保护了我。”

唐如薇“我会记得，一直记得，我希望，一直陪伴着师傅。”

　　即使他只能是我的师傅。

　　欧阳剑总是想。如果前半生方礼信就能认识这样的人，洁白的沐浴在阳光下的，或许欧阳一开始见到的就不会是那样破碎的方礼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