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柳凝歌将揣在怀里的糕点递给了丁程鑫
柳凝歌还热着,吃点垫垫肚子吧。
丁程鑫没什么胃口。
柳凝歌在为边境的事心烦么?
丁程鑫深邃的眼眸里划过了一抹异样,
丁程鑫你怎会知晓?
父皇虽然因此事雷霆震怒,但还是顾全了父子间的颜面,等到散朝之后,单独将他唤去了养心殿内训斥,照理说消息不该这么快传出去才对。
柳凝歌是安贵妃告诉我的。
柳凝歌坦然道
柳凝歌之前因为医治眼疾的事,我们二人算是有点交情。
丁程鑫安贵妃是父皇枕边人,你与她最好不要走的太近。
柳凝歌我有分寸。
丁程鑫嗯。
丁程鑫合眼倚靠在车厢上,神情看上去很疲惫。
柳凝歌:
柳凝歌王爷,对于眼下的困境,你有什么解决的法子么?
丁程鑫尚未想到。
那群将士犹如困兽,已经落入了蛮人包围之中,从里面破攻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派人增援。
可丁竹几次三番打压他的势力,如今兵符可以差遣的士兵仅仅还剩几万人,仅靠这些士兵与蛮人交战,和赶着去送死没什么差别。
柳凝歌王爷,我们府里一定出了奸细。
丁程鑫我知道。
问题就算此刻揪出了奸细,也解决不了边境的战事。
柳凝歌:
柳凝歌王爷觉得奸细会是何人?
丁程鑫尚无证据,难以评断。
柳凝歌我总感觉,跟孟潇潇脱不了干系。
丁程鑫寡薄的唇紧抿起,神色晦暗不明。
孟潇潇这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闷在房间里绣花习字,应该没有出去通风报信的机会。
丁程鑫这件事我会让左航仔细调查。
柳凝歌嗯,方才皇上有没有惩治王爷?
丁程鑫没有,父皇的意思,倘若能让被困的将士们平安脱险,便收回我的兵符,从此不得插手边境任何事。
柳凝歌愤恨的握紧了手,
柳凝歌皇上真够无情的,要是没有你戍守边关,蛮人早就夺走大梁一半江山了,现在居然因为一点错处就要收回你的兵权!
丁程鑫父皇这么做,是在帮着太子压制我。
朝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丁王已经脱胎换骨,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淡泊名利,不争不抢的皇子。
帝王有意要捧丁竹坐上皇位,却又不希望这兄弟二人之间闹到水火不容,自相残杀的地步,所以亲自出手,帮着打压丁王。
只要没了兵符,丁程鑫就会成为一只失去爪牙的野兽,纵使再凶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柳凝歌都说当今天子对柔妃娘娘用情至深,念念不忘,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若是真的顾念当初的情义,又怎么可能对柔妃唯一的儿子这么凉薄?
丁程鑫嘴角扯开了一抹嘲弄的弧度,
丁程鑫人死如灯灭,深情都是装给活人看的。
柳凝歌忍不住叹息。其实,皇帝对柔妃未必一点真心都没有,只不过那点可怜的真心,早就在权利和欲望的熏陶下变了质。
丁程鑫想要争夺到太子之位,首先要做的是狠下心,从此以后没有父子,只有君臣。
马车摇晃许久,抵达了王府正门前。
丁程鑫凝歌,我去书房处理政务,你先回房中歇息。
柳凝歌好。
目送柳凝歌走远,丁程鑫走至书房,
丁程鑫左航。
藏匿在暗中的左航立刻现了身,
左航王爷。
丁程鑫可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
左航没有,被困的将士与我们彻底断了联系,恐怕凶多吉少。
丁程鑫面容冷漠的如万年寒冰,隐忍许久的情绪化作怒意,袖袍一拂,门外一棵百年老树轰然倒塌,带起了无数尘土。
左航悲愤道:
左航王爷,事已至此,您还是不愿意怀疑王妃么?
丁程鑫本王相信凝歌。
左航可书房重地,除了您与属下,只有王妃能够自行出入!
听着左航的话,丁程鑫额头青筋根根暴起,眼尾也染上了赤红色。
他可以怀疑所有人,但绝不愿相信奸细是凝歌。
左航王爷!
左航屈膝跪在了地上,悲痛欲绝,
左航孙副将的白骨此刻还埋在后山,现在又搭进去了边境五千将士,您苦心孤诣布局了这么多年,难道真的甘心毁在一个女人身上么?!
自然是不甘心的!
丁程鑫曾立下誓言,倘若有朝一日,找到证据证明柳凝歌是奸细,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人灭口。
可时至今日,他真的还能狠得下心么?
数月的朝夕相处,同床共枕,这份被视作救赎的感情,难道要以这样难堪的方式结束么?
无数问题浮现在脑海中,丁程鑫心口处一阵阵刺痛着,连呼吸都变的无比煎熬:
丁程鑫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本王会做出决断。
左航深吸了一口气,如同做出了什么决定,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
左航是,属下告退。
月黑风高,寒风萧瑟。
柳凝歌洗漱妥当,躺在床榻久久未能入眠。
也不知那些被围困的将士们此刻如何了,究竟以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将人救出来?
还有,王府里的奸细到底是不是孟潇潇?那女人对丁程鑫爱的死去活来,有什么理由去勾结太子谋害丁王府?
这些事交织缠绕,让柳凝歌头疼不已。
‘咔擦——’
门外传来了一道微不可闻的细枝断裂声,柳凝歌眸光一沉,心中默念,掌心出现了一支麻醉枪。
呼呼呼——
风卷着落叶,飘飘摇摇的落在了地面,她身体紧绷着,目光死死盯着门口。
“砰!”
门猛的被踹开,一道黑影以雷霆般的速度闯入了房中。
烛光映出了刀锋残影,满室皆是杀气。
眼看刀刃靠自己越来越近,床榻上的柳凝歌翻身而起,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躲过了致命一击,随后抬起手,将麻醉针刺入了刺客皮肉之中。
左航唔。
一声痛苦的闷哼在房内响起,黑影踉跄了几步,明明体内内力汹涌,可手脚却如同棉花,软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挣扎了片刻,黑影终于支撑不住,狼狈的趴在了地上。
柳凝歌披上外衣,居高临下,走至趴在地上的黑影身旁,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了那人的脸。
柳凝歌真令人意外啊,左航,没想到刺杀我的人竟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