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依律奉行，劫灾渡厄（上）

再次回到那个夜，那个漆黑的夜。回到树人崖申鹤的寓所，已经是佛晓时分了，守门的士兵见了我，便恭恭敬敬的让开，让我进去。我走到上次醒来的房间，是空的。我倒在床上，回忆着璀璨的烟花，绚烂的光影在眼中回荡，阑珊的灯火上流光溢彩，映照整个严肃且静谧的长驱市海沿岸。

申鹤突然悄悄地进来了，我闭上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应该没有破绽。她走到床边的椅子前坐下，似乎在看着我。约莫五分钟后，她仍没有动静，我便睁开眼，转头朝她看了看。她果然在盯着我，但眼神是迷离的。我的头转过去时，她恍然一惊，看到我并没有睡着，似乎身子颤抖了一下，双手赶忙捂住脸，连眼睛也遮住了。

“好了，我已经知道了，手放下来吧。”我说着，语气很温柔。

申鹤慢慢地把手挪下来，我看得很清楚，她的双颊泛着微红。“对不起。”我长叹一声，“你要的东西，我没能带回来。”

“所以说？”申鹤瞟几眼漆黑的夜空。

“到下次再去拿吧。”我盯着天花板，静静地说。

“你不知道。”申鹤叹一口气，“万叶把东西抬回来了。”

“啊？”我一下子坐了起来，“他不是风元素吗？”

“嗯，是风元素没错。”

“那他怎么过来的？”

“绕了点弯路罢了。”

“难道？”我一下子彻底清醒过来，“从十七帝国绕过来的吗？”

“嗯。”申鹤趴到床沿上，“应该算是吧。搬着三十几公斤的东西走了五十多还里。”

“这就是你还没睡的原因？”我问道。

“应该是吧。或者，应该算一个吧。其实我是在等你回来。”其实，她不论说不说，我都知道的。她仅仅满足于看我一眼，和我说说话而已，对于常年隐居，出尘入世的人，即使享有再大的权利，也终究是一期荣华之梦——终究会飘散在大地苦难的嗟叹里吧。

我并没有再说话。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碎月群岛上忽隐忽现的灯火。申鹤就在床沿上睡着了。我轻轻撩撩申鹤的头发，翻身下床，关上灯，出门去，转身，将门关上，走出房子，来到我往日的地狱——那座清心花产房。申鹤还没有将自动供应寒元素的机器再次打开。我轻吸一口气，双手平放于胸前，凝聚出一束淡蓝色的光线，从手心射出去，开始提纯清心粉，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变轻松了，效率似乎也提高了。恍惚间，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回到屋子的厨房中，取了点热水，冲了一杯清心茶灌下去，又回到敞篷中提纯清心花去了。直到太阳升到半空时，申鹤才出来——带着睡意出来。她走到敞篷前，看了看我。“你继续吧。”她说了一声，打了个呵欠，就走了。从她离去的背影中，我看得很清楚：头发乱蓬蓬地披散着，衣冠也并不齐整。我知道，申鹤已经完全地信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