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能杀谁

去找柳莹的路上，秦箬竹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

那是在她在找回记忆以后都不曾记起的曾经，如今越去回味，越不是滋味

夏莹莹是李必一次出游后带回来的，秦箬竹问他时他回答说这是他在回都城的路上捡到的

那年头自己活着就已经是难事了，哪里还养得活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子，孩童被丢弃的事经常发生，不过是夏莹莹命好，被李必捡到了

他为什么捡夏莹莹回来的理由也很简单

秦箬竹可以啊你，竟如此善良

李必你需要一个女娘做玩伴，不然待在李府会很无趣

当时秦箬竹还不懂为何会无趣，因为她不曾想过那李府会成为她的牢笼

夏莹莹从小就被李必灌输着照顾秦箬竹的思想，而她天生就是个乐天派，活泼的性格和秦箬竹相处的倒也很开心

这位小仆从的世界很简单，有四季变迁，日出日落，还有秦箬竹

秦箬竹莹莹，还要我说几遍啊，你现在还太小，不要去厨房，做饭的事不用你做

那天是秦箬竹第一次对夏莹莹发火，因为这小丫头把厨房点燃了，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没跑出来，若不是牧尘和林惊羽想去偷吃碰巧撞见，就出人命了

她叭叭叭的说了一堆，夏莹莹就乖乖杵在那里默默听着，听她骂累了才垂下眸子，委屈巴巴的道

夏莹莹可今日是小主诞辰，所以我想着…想着亲自为小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箬竹怼了回去

秦箬竹亲自给我个惊吓啊

夏莹莹不说话了，表情也愈发委屈

瞧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秦箬竹状似无意的开口询问

秦箬竹有没有哪儿受伤

听到了她的关心，夏莹莹才终于笑了出来

夏莹莹嘿嘿我不疼

秦箬竹还笑，快去洗漱换身衣服吧

夏莹莹嗯！

秦箬竹以后不许再进厨房

秦箬竹听到没有！

夏莹莹嘿嘿我跑远了听不清！

记忆随着夏莹莹身影的离开也离自己越来越遥远，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柳莹解释的情况，又或许压根就没解释

思绪浑浑噩噩的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整个人都麻木不堪

柳莹箬竹，箬竹是我的疏漏，没想到她们竟这样胆大包天

此刻柳莹的眼眶也红了，眼底有自责也有担忧，秦箬竹看着她的脸，毫无灵气的轻笑了一声，带着自嘲，带着无能为力

秦箬竹她就是个傻子，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却生怕我吃了亏

柳莹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会替你讨回一个公道的，我去和父皇说

面对柳莹的维护，秦箬竹却摇了摇头，她低垂下眼眸，语气平静的吓人

秦箬竹你理解？连我自己都不理解

或许她应该哭，可不知为何，此刻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大脑飞速旋转惹得她心烦意乱，却又悖论的感到乏累

秦箬竹我不需要公道

秦箬竹我需要的是五公主的奔溃，她的不快

柳莹行，我去做，你千万别贸然行事，以下犯上的话可是大罪，要么灭三族要么株九族你…

她这话刚说出口秦箬竹就笑了，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病态，好似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轻轻一碰便会支离破碎

秦箬竹灭三族要么株九族？

秦箬竹除了我，他们还能杀谁？

秦箬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变为了喃喃低语，这下柳莹不说话了，看着秦箬竹的眼里只剩下了无尽的心疼

柳莹箬竹，是我失约了，没有保护好你们，莹莹的尸身我已安置妥当

柳莹你好好休息，五公主的事我去做，你别冲动

秦箬竹下意识去为柳莹擦去脸上的泪水，指尖触碰到脸颊的瞬间，柳莹只觉她手上的温度，冰冷的不似活人

秦箬竹兄长说过，被保护的永远都是弱者，人要凭着自己去长大

秦箬竹我不能活在保护伞下苟且偷生，否则我只会失去的越来越多

婢女公主，秦娘子，凌将军在外面候着，要接秦娘子回凌府

婢女没敢进来，站在门前看着自家公主哭泣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

柳莹看向秦箬竹，她已经站了起来，纵使意识再浑浑噩噩，也还是对着自己行了一礼后才离开

望着秦箬竹离开的背影，柳莹眉头紧锁要去找五公主，偏偏对方跟着一群世家女子不知跑哪里去了，寻不到人

柳莹不知道秦箬竹会做些什么有多大的能耐，但她知道，以李必的城府，亲自培养出来的人定非贪生怕死之辈

秦箬竹越平静，便代表五公主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在回府的路上，意识恍惚间，柳莹又想起了那个冷静自持，清冷到与人间格格不入的青衣少年

李必并非每出戏的结局都有定数，我扶持你在后宫获得安稳，你在未来帮衬吾妹，公主，这很划算

柳莹你为妹妹做了这么多，为何从不为自己求恩典

李必为她，亦是为我

柳莹你与她只是近亲，何须做到此地步

那是她第一次见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露出笑容

只有那一次，却深深刻在了她心底，久久不能忘却

明明是那样处心积虑，心狠手辣到疯狂之人，在谈及到秦箬竹时却像个和蔼的普通兄长

李必要养大一个好奇心重的妹妹，并不容易

是啊，并不容易，让他失望了

到底还是没守住这少年让自己守护的东西

自己是个平庸的人，她只是不愿面对这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