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三)

我也决定喝一次酒，便问道：“请问你有什么好的推荐吗？"她喜笑颜开：“我是这家酒肆的老板娘，要说推荐，我恨不得把每种酒都说一遍，不过要说我这里最出名的，还得是葡萄陈酿了，来来往往的人无一不念着它。"“葡萄陈酿？"我从未听说过。“这是西州的一种特色酒，早年间我是在边境的城镇中住过，故而打听到了一些秘方。"“那好，就要它了。"我将菜单交给她，笑道。“诶，好嘞，两位稍等。"

“小姐……这酒……"卢炜出声劝阻道。“无妨，好容易出来一回，自然是得把想做的都做了。”我一边伸懒腰，一边回答。平日里父亲母亲是绝不允许我这么做的，说是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好在今天我不是赵府嫡女，只是赵瑟瑟。“两位的酒来啦！”不一会儿，老板娘就端着酒放到我们的桌子上。奇怪的是，我和卢炜都坐着不动，面面相觑，大概是第一次喝酒吧。这样坐着也不行，我便扶着袖子想要伸手去倒酒。卢炜见状连忙拦下我，一边说着“小姐，少喝些，注意身体"，一边往我的酒杯中倒了半杯酒。我拿起酒杯，闻了一下，甜甜的葡萄味，又有些令人晕乎乎的酒味，然后抿了一点，这就立刻在我嘴里化开。我这时才信了老板娘的话，的确是喝了一口就令人流连忘返

我示意卢炜给他自己也倒一杯，“忐忑不安”四个字都仿佛写在了他的脸上。我看见父亲与兄长喝酒的时候常常碰杯，便有样学样，将我的酒杯凑到他旁边，他也明白了，拿起酒杯碰了一下。“叮”酒杯碰撞的声音的确悦耳好听。喝了两杯，他却冷不丁来一句：“小姐，这不合礼制。”礼制，礼制，听的我心烦。“今日不谈礼制，就当你我是共饮酒的好友。”看着他不和我，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三四杯下肚，嘴里有些发苦，头也有些晕，我想我那时大概已经喝醉了，自顾自地说：“今日，不是赵小姐和卢侍卫，是赵瑟瑟和卢炜……”也不知道喝了几杯，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终于放下了酒杯，倒在了桌上。我想我的姿势定然很不优雅，幸好没有遇见那些“闺中密友”，否则可有的她们背后笑话了。脑袋晕乎乎的，使我的眼睛根本睁不开，但嘴里的酒味还没有散去，耳边也能听见嘈杂的声音。我想着，睡吧，睡吧，反正睡着了，卢炜也会送我回家，只要父亲不那么早回来就行。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稀稀簌簌的声音，像是谁在掏什么东西。迷迷糊糊的，我感觉我的发髻上插进了什么东西，我是不是已经到家了？阿悟是不是正给我梳洗呢？一阵冷风将我吹醒，我听见了阿悟和王侍卫的声音。我好像被谁背着，仿佛回到了十岁那日，耳边传来假山中竹林沙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