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04

看到铁盒里被压在最下面的照片的一角，申望舒像是想起了什么，将照片从底下抽了出来。

这是一张钱三一高中的时候的照片，还是那次修学旅行，他们的最后一站是游乐场。她那天带了相机，本想偷拍一张钱三一的背影留念，谁知被他察觉到了，快门按下时正好转过头来。

这样，一张对焦得不太好的正脸成像。

很多人都有看到她举起相机，但是谁也没想到，她最后竟然把照片打印了出来，还一直留到现在。

她的指腹滑过照片中央钱三一的脸，那张和现在不太一样的脸，那张透露出饱满昂扬的精神气的少年人的脸。

最后叹了口气，把照片原样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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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今天申望舒睡得特别沉，窗帘紧闭投不出一丝光，更是让她一直睡到被突如其来的电话吵醒。

申望舒“喂？”

半睡半醒间，她接起了电话，迷迷糊糊地将对方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不知道留下了几成。

申望舒“好的，我知道了。”

莫争发“等等，别挂电话。”

听到对方的话，申望舒准备挂电话的手一顿。

申望舒“还有什么事吗？”

莫争发“之前的事，星途那边又来找了一次，对方是表明愿意再让三个数，你能明白吧，这也不是小数目。平台这边呢，也是隐隐有点压不住了，你最好，再多权衡权衡。”

她现在是国内女频龙头网站HB的头部作者，虽然作品仅四部，但哪怕仅凭这四部，都足以让她吃十辈子了，何况她还没到江郎才尽的时期。尤其是她的处女座《少年派》，更是这几年为数不多的大爆作品之一。很多影视公司看中她小说的IP，想要购买影视版权进行改编。

星途就是其中的一个公司。这个公司推出过非常多大制作，出手也很大方。虽然校园类型的小说卖得肯定不如大背景的多，但卖到天花板级别的话，也十分可观。

只能说，这个时代就是最好钱生钱的时代，背靠互联网，好乘凉。

听到莫争发的话，申望舒微微低头，头发散落下来，遮掩住她的半张脸，只露出在阳光的光晕下柔美流畅的鼻梁和下颚线。

申望舒“我知道了莫少，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好好考虑的，回头请你吃饭。”

莫争发“……但凡你把你的称呼改一改我也不至于连谢谢都说不出来。”

这语气活灵活现到申望舒连对方翻白眼的样子仿佛都看到了，笑了几声。

莫争发“说真的，有钱不赚的，全世界我就见过你一个。”

听到他的话，申望舒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安静了下来，一会儿后才又开口道。

申望舒“《少年派》是我的第一部作品，一开始就是我写着玩玩的，写着写着就成日记了，本来没想到能火……我实在不想我的青春变成我盈利的工具。而且我也不缺钱。”

莫争发“得，您这脑子真快，说着考虑考虑，这就考虑好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但我是觉得，影视改编，并不一定会将你的青春物化。”

“我知道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真的会再好好考虑的。”

挂了电话，申望舒就去洗漱了。洗完漱，又随便找了一身衣服，从昨天钱三一送过来的购物袋里找了包饼干，叼在嘴里，蹲在玄关处穿鞋。

穿完鞋后站起来，她还特意趴猫眼上看了一眼，确保没有敌人进攻，才开了门。

前几天和她合作的几个出版社都已经把打印好的样书寄过来，确保无误后，效率很高地直接将小说的签名页寄过来了，现在要去快递站拿。

虽然签名页也就一张纸，要不了多厚，但毕竟有几万张，聚在一起看起来也够唬人了。即使她家住一楼，而且离快递站很近，走几步就到，也是够累的。

她搬着快递箱，看看前方还剩下一半路程的目的地，再想想已经走了一半路程的快递站，突然感受到了进退两难的艰苦。

正当她在心里用“逆境出英雄”的话来安慰自己时，忽然感到手上力量一轻，然后箱子就脱离了自己的怀抱。

他听到钱三一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钱三一“你这是……”

警报警报！敌人来了！

申望舒“搬家。”

申望舒也不考虑逻辑，随口跑着火车。

反正对方是肯定会把她的逻辑错误找出来的。

钱三一“你这个方向，搬的哪门子家？”

申望舒“哦，我方向感不太好。”

钱三一“那我给你搬回去？”

说完，他还当真转了个身，要往快递站那个方向走。申望舒见状，急忙制止，顺便还瞪了他一眼。

然后钱三一就乖乖地转了回去。

到家了，申望舒把钱三一带到客厅，让他把箱子放下，然后看着他笑，不带感情的那种。

钱三一不懂她的意思，然后也站在原地看了回去，把嘴角也扯到和她一样的弧度。

直到她笑得越来越灿烂，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申望舒“需要我给你倒杯水吗？”

钱三一这才明白她的逐客令。

钱三一“哦，不用。”

他转头，准备离开，暼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几本一模一样的书，他稍微留意了一下，是月狗的《大雾》。

他也没多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