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忘了？

乐嫣“程…少商？”

乐嫣策马转身，不远处的女子果然和自己的容貌一般无二，就只是服饰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

阿耶的私生女吗？

还是——

真如皓都所言，是那位小娘子程少商。

少商放开皓都，向着马背上的乐嫣走近几步，嫣然一笑，语气熟稔悠悠：

程少商“我是程少商。”

程少商“乐嫣，你忘了我吗？”

乐嫣“忘？”

乐嫣居高临下凝望着程少商，她的眸子澄澈分明，格外干净，莫名让她有种照镜子的感觉。

林间的冷风拂过她淡然冷艳的面容，她微侧头，指节轻敲缰绳，又拿出对待生人的态度：

乐嫣“她们都说本宫忘了很多东西，可事实是如何，吾又怎么知道？”

乐嫣“你们说的，便一定是事实吗。”

似乎没预料到乐嫣真的忘记了这些事情，程少商当真错愕了，回头看皓都，他眼里满是无奈，上前搂住程少商的肩膀，言简意赅解释道：

皓都“公主失去了这几年的记忆。”

意思就是，她忘记了，自己曾去过另一个世界，替另一个人活了数载，在异界的一切经历，都被遗忘在过去了。

聪慧如少商，很快想通其中关节，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又抬头跟乐嫣相望，语气已经没了那股久别重逢的殷切，而是语气平淡如水，不带任何情绪的陈述一个事实：

程少商“那日，皓都随我来此处打野兔，却不慎误入此地，一来此地我便觉得心闷头疼，随后便失去意识倒地。”

程少商“醒来后，一位老婆婆收留了我。她说我倒在了寒潭边，浑身湿漉漉的，险些溺死。”

说到这里时，皓都紧紧攥住她的手，似乎在后怕，只差一点，他就与爱人阴阳两隔。

少商回握他，轻轻摩挲几下，让他放心。

嘴上的话却没有丝毫停顿：

程少商“她告诉我如今天下初定，年轻女子不要随便乱走，否则遇到流寇就遭了。”

程少商“而后，我在那位婆婆家里住了几日，一睁眼，又回到了这里。”

直到此时，她才顿了下，抿了抿嘴唇，稍湿润点才继续道：

程少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山崖下，似乎有人在寻我，但我知道，他们找的已经不是我了。”

程少商“铜牛县矿脉山崖，乐嫣当真忘了吗。”

她一字一句，轻淡的散进风里，却如火点燎烤，乐嫣的心口仿佛被捅了一道口子，细细的记忆在眼前闪现。

华灯初上夜未央，檐角下照满花灯，人群车水马龙，或粉或暗黄的灯光衬着姑娘们如玉的脸颊，衣香鬓影、珠钗翠裙的灯会上，是谁在身侧冲自己浅笑？

“如此，多谢少商姑娘了。”

他对自己说话，乐嫣很清楚他在对自己说话，因为在这里，她是用第一视角看着这个人。可是，少商不是她的名字。

你是谁？

她想问。

但场景忽换，她坐在轿子里，手掀开车帘一角，外面的人影模糊不可见，却听他漫不经心肃声道：

“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