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侯自周氏那出来,径直去了侯夫人居处。
发生了这般大的事情,若不是闻儿,自己怕是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
“王嬷嬷,何事容后再说”
那老仆妇正要禀侯夫人周氏院里发生的事情,却不想永平侯来的这般快,一时急的老仆妇连连转圈。
侯夫人迎了出来“侯爷可用过膳了?”
永平侯看也不看偏身躲过那人柔夷,鼻尖冷哼。
意外遭了永平侯冷脸,侯夫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亦步亦趋跟了进屋。
二人各坐一侧。
“不知何处惹了侯爷不快?侯爷可否透露一二,也好让妾心里有个底儿”侯夫人心下揣揣,近日也无甚事,这是打哪儿来这么大火气。
“你不知?偌大的侯府本侯放心交与你管,你可尽了当家主母的责任?!”永平侯冷着脸,看她神情。却见她真是疑惑不解,一时反倒拿不稳心思。“本侯且问你,妩儿落水,你,知是不知?”
侯夫人闻言摆出一副震惊嘴脸,声音也尖了几分“哎哟,何时的事?妾真是不知喂!怎的没人告之于本夫人!”目光恨恨扫过丫鬟仆妇,是哪个挨千刀的嘴碎,叫本夫人知道非撕了她的嘴!
“不必演了,本侯,都知道了”
方才没机会言语的王嬷嬷满头是豆大的汗珠。
永平侯说这话乃是激上一激,看她能不能露出马脚。
侯夫人呐是聪明人办了糊涂事,抖了机灵自以为能瞒过侯爷,却不想此番是有备而来。
此事,侯夫人是知晓的。
从头到尾那是一个心知肚明一清二楚。
到底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女儿,去哪不是三两人跟着生怕出了什么事,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自己是一清二楚。
昨日里便狠狠训诫一通,嘱咐她切莫露了出去,千不该万不该自己动手推那小贱丫头进去,平白脏了自己的手。
想到是自己那得意儿子出手相救,又郁闷了,这亲兄妹俩唱反调不成?不过闻儿又不知是他嫡亲妹子白玉娥做的事。
自己也向来见不得那母女俩,这府里怕是没她乐意见得的人,都是一群狐媚子和狐媚子下的狼崽子。
侯爷是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那对母女也掀不起风浪来,便没放在心上,谁可知今日怎的就传到侯爷耳朵里去了,怎的就这般大的火。
“侯爷…妾也是昨夜才知晓,不想让侯爷心烦便不曾说,侯爷,妾也是,为您着想啊!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妾想着处理妥善再去禀明侯爷的”手捏着帕子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永平侯眯起眼睛,背靠回椅背,半晌问“那夫人,打算如何处理?”
称谓终是夫人了,松了一口气。
“妾一早,便让人去寻刘大夫,要好生问问妩儿状况的。”
自以为回的周正,却听的杯盏碎裂,碎片星子炸在脚边,顿瑟缩了下身子。
永平侯胸腔剧烈起伏,好啊,好个夫人。
她竟这般轻言带过,一字不提不把主子当主子的恶仆!
一字不提妩儿如何落水!
这是查也不打算查了!
当家主母都这般无所谓态度,何谈底下下人!
“侯…侯爷吓着妾了!”心跳如擂鼓般贯耳。
“依本侯看,夫人你执掌中馈多年,想必定是累了,这才懈怠了,既然这样,夫人歇些时日吧。管家的事暂且交与崔管家吧。此事夫人不必管了,本侯自会查明”
“届时,会告知夫人的”
永平侯说罢起离去,不顾身后人声声呼唤,既然她这个当家主母做不好,理不清,那便不必做了。
其实此事尚未严重到夺管家权的地步。
侯夫人拎不清,纵容下人的态度。
欺瞒永平侯,对白玉妩置之不顾。
多年来刻薄对待周氏。
叫永平侯看不懂枕边人了。
永平侯正是愧疚的不得了的时候,侯夫人也是倒霉,正撞刀尖了。
白玉娥躲在门外趴听许久,忽的和永平侯接上了目光,吓得口齿都打了结。
“娥..娥儿见过爹爹…”
永平侯掀了眼皮看过去,点了个头算是回应。
身后是东西摔裂和夫人歇斯底里的声音,再不愿作停留。
白玉娥抬脚跨过门槛,仍是满脸不可置信。
爹爹何时这般对过母亲?不就是个死丫头吗,怎么没叫她在池子里淹死!那么深的池子都让她捡条命,呸!
“娘亲…不就是个死丫头….?爹爹为何那般在意!真是晦气!怎就让她捡了条命?!”白玉娥恨的眼睛都漫上血丝,摇晃着侯夫人的胳膊,恨恨说着。
侯夫人发泄一通无力瘫回椅上,看着女儿,忽然有些怨。
一巴掌就这么掴了上去。
清脆的响声回荡。
白玉娥捂着半边脸,泪扑朔落下。
“娘!”
“你还有什么脸说?若不是你做事不干净,何至于让我给你擦屁股!”侯夫人满腔的怨无处安放,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着,方才一耳光打上去,是有些后悔的。
“娘这时候怪女儿了?娘自己没本事除掉那些贱人,还不许女儿动手了?”白玉娥今年年十有三,虚长白玉妩两岁,明明也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心肠却如此歹毒。
半边脸颊高肿,嘴里还不停说着,直戳侯夫人的心窝子。
侯夫人一下气急攻心,亲自起身将白玉娥推了出去,猛的闭了屋门。
“你给我滚!”
白玉娥愣怔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一双眸子,盛满了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