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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梦魇

水默X最后的救赎

  进来的正是建鹏和亮彩。

  亮彩坐在建鹏的肩上,并不是很开心,反而一脸幽怨,双手抱胸看向别处,鼓着腮帮像是一只圆滚滚的小仓鼠那般淘气可爱。建鹏则是不自在地挠挠头,脸上的笑有些讨好的意味,低声对亮彩嘟囔着什么。

  "我哪知道人老板把火锅店搬到这儿了······"

  建鹏也觉着委屈,毕竟他离开人类世界也有一千年了,很多东西恐怕早已物是人非。而且找了半小时才到这,他肚子都抗议一路了,感觉已经是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亮彩,你别生气了,再生气也不能跟火锅过不去啊,要不你吃饱了再骂我吧。"

  亮彩这才肯回头看他,闷哼一声,建鹏笑逐颜开,带着亮彩去寻位置坐下。待桌面摆上一锅红油油的火锅和半桌的小吃后,建鹏便起身去拿菜,亮彩躲在包间的帘幕后大快朵颐时还不忘叮嘱一句:"多拿点肉。"

  建鹏无奈地笑笑,来到冷柜旁毫不客气地挑了各种肉串和肉片,然后又拿了一些吃火锅必涮的千层肚,看看也没欠缺什么,便满意地转身回去。

  "我回来了,诶!"

  王默措不及防被鲲拉进包间里,罗丽迅速关上被拉开的帘子,王默觉得这两人奇奇怪怪的,一边将手中的菜肉摆放在桌面上,一边问道:"刚才怎么突然拉我?吓得我差点把菜给撒了。"

  鲲不语,只是默默地下肉。罗丽看他一眼,见他不说话就只好自己打个圆场:"还不是你磨蹭半天,我和鲲都饿了嘛,赶紧的,下肉。"

  王默狐疑地着他二人,但很快便被面前的美食所吸引,吃得忘乎所以。

  "是我,听错了吗······"

  冷柜旁,建鹏僵直地杵在原地,喃喃自语。

  他刚才,听见了王默的声音。可转身查察看时,除了吃得欢腾的食客和沸腾的火锅,哪有那娇俏少女的身影。

  许是幻觉,许是偶然,而事实,她,早就身陨魂灭。

  本以为这千年的淡漠能冲淡自己对她的思念,却没想到还是如此不堪一击。看过太多将死之人的人生的蹉跎岁月,他也才恍然大悟,那在他看来最为特别的情谊,原来是爱啊······

  回过神来,觉着手上的沉重,方才想起还在包间里苦苦等待的亮彩,勾了勾嘴角,心想着肯定又要被那小妮子骂一顿了。走出火锅店,闻惯了火锅浓厚的火辣滋味,被这凉爽的夜风拂过,就感觉内腑被琼液洗涤一番,说不出的舒爽。

  建鹏猛吸一口气,似是在怀念家乡的烟火气息,漫步在街道上,从繁华的城中心游至人烟稀少的江畔。

  这么久的仙子生涯,如今再次为人,他只觉得玄幻至极,好似一场虚幻的梦,如暖阳般让他欣喜,但阳光之下的黑暗角落里,不安和惶恐潜滋暗长。

  夏夜总是那么令人摸不着头脑,上半夜平静地只剩蝉鸣蛙叫,下半夜便是雨声连绵。

  充满少女心的粉红色房间里,雨水敲打着紧闭的窗扇,好似玉珠落盘之声,很是好听。床头的台灯还未熄灭,昏黄的灯光下,是安睡的少女,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红唇微张,像是待采的樱桃,只是双眉微蹙,似是睡得不安稳。

  梦中,王默不知道在这黑暗中走了多久,便在原地坐下。她曾试图呼喊,却只传来她的回声,试图挣脱梦境,却怎么都醒不来,莫不是着了邪?

  忽地,王默眼前亮起一束白光,她一时不能直视,下意识抬手挡住着强光,等光芒散去,她才发现自己竟身处一座燃烧的森林之中。

  一节燃烧的树桩从半空砸下,王默往前一扑,堪堪躲过。她站起身往前跑,目光所及,都是青幽色的火海,高温之中,额头已经布满汗珠,落地之时仅是"嗤"的一声瞬间消失。

  身后的树木接二连三地倒下,耳边满是树木被火焰焚烧的噼啪声,火焰渐渐向她聚拢,她卯足了劲往前跑,却还是被火焰包围。

  这火焰好似炙烤着她的灵魂,只觉得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楚撕心裂肺,痛苦不堪。

  烈火之中,凄厉的惨叫不停回响,衬得着怪异颜色的火焰越发显得惊悚。

  床上,不安的少女扭动着身子,后背虚汗早已浸湿睡衣,额前的刘海也被汗水打湿。微张的红唇不停地发出类似小兽撒娇的轻哼,即使她是在梦中尖叫。

  胸腔中,那跳动的心脏上再次浮现那道六芒星法阵,闪着妖冶的红色光芒,深处的黑暗,有什么东西在扭动,像是挣扎,像是狂笑。

  雨幕如幽帘,覆上沉睡的城市,掩去黑暗中那些被埋藏的伤痛,绵绵雨声中,又是谁在潸然泪下?

  

  "默儿······默儿······快醒醒······默儿·······"

  

  是谁?

  

  是谁在呼唤她?

  

  白光大盛,驱散了身畔的熊熊烈火,继而,一股清凉慢慢在身体里蔓延开来,舒缓了烈火焚烧的灼痛,很是舒服。光渐渐散去,王默睁开眼,眼前人让她讶异。

  

  对上那双眸子,只觉落入水蓝色的湖水中,并不冰冷刺骨,反而微凉清爽,让人觉得心安,就想,这么永远的沉寂下去,落入湖心深处······

  

  王默回过神来,如纱雾般的迷离从眼中散去,顿时清明,她缓缓撑起身子,问道: "你怎么在这?"

  

  水王子见她起身,往前俯身支起她身后的枕头让她靠着,这一靠,王默霎时感觉到了后背的湿凉黏腻,不禁一颤。水王子一直观察着她,连着细微的动作也收入眼中,忙问道:"可有不适?"

  

  说着便向她伸过手来想要仔细探查,"不用了,我没事。"王默赶忙拒绝,水王子伸到一半的手僵硬了一下,好一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放下。

  

  "我···来探察人类世界的情况。"水王子面不改色道,"路过此处,发现你梦魇缠身,这才帮你挣脱梦境。"

  

  一番话下来,半真半假。

  

  与此同时,仙境灵犀阁处。

  

  "水王子怎么突然就走了?"冰庞尊有些纳闷,上一刻还在家与他们商议巡查之事的水王子,下一刻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唉!"颜爵无奈地闭扇支着额头,"水水能在此时突然离开,想来只有那丫头能让他如此担心了。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惩戒他,以示我灵犀阁司仪的威信。"颜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颇为头疼。

  

  虽嘴上是这么说,可他也不会真惩罚水王子呀。

  

  依照冰公主那脾气,若是知道了,定要将他做成冰雕,射出好几个冰窟窿,然后一月不肯见他。

  

  想至此处,颜爵露出极为痛心的表情,他颜爵风流万千,在这红尘之中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可偏偏,栽在了这朵冰凌花上。一道闪电突然朝他打来,魇闪身躲过,背后却被一道水灵力袭击。他迅速调息,回过神来望向洞口。

  "哟,居然能躲过我的闪电,有两把刷子。"庞尊右手上的聚集的电流发出"滋滋"的声响,充满了威胁气息。"叶罗丽魔法,十万伏。"庞尊轻飘飘地一句,石洞里霎时雷电交加,激起地上的尘灰,模糊了洞内的景象。

  待雷电声停止,烟尘散去,洞内已是一片狼藉,到处是被闪电击破的石坑,却不见刚才那人的身影,相必是逃了。

  "额,水王子,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庞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知道水王子的是着急捉人,他也是无意弄巧成拙的。

  "无碍。"水王子不想跟他计较,走入石洞中,抬手运起水灵力,细细感觉洞中残留的仙力气息。

  "仙境中能够控制梦境的除了织梦兽,就只有那位梦仙子了。"庞尊走上前来说道。

  "可梦仙子是没有实体的。"水王子补充道。

  梦仙子,是织梦兽得到幽梦之杖的认可后化成人形的仙子,但,只有灵犀阁的各个阁主知道,继承幽梦之杖后的梦仙子,就会进入虚空之中,没有实体存在。

  "不过······"水王子看向手心的梦丝,"可以从这梦丝下手。"

  织梦兽其实就是类似于天蚕的一种精灵,每只织梦兽都有自己独有的梦丝,只要能找到这梦丝的出处,便可捉到那个人了。

  水王子握紧了手中的梦丝,一旁的庞尊有些惊讶,"你至于吗?不过是让那小丫头做了个噩梦罢了,你就要赶尽杀绝啊?"

  水王子撇了他一眼,抬手向地面上一挥,被烧焦的梦丝落了一地。"自仙境与人类世界通行,便有规定不准在人类世界使用叶罗丽魔法,不但违反了规则,而且使用大量的梦丝练习法术,一定不简单。"

  "看来,我们得去拜访那位梦仙子了。"庞尊也是转身离开石洞,水王子环视四周寻找遗留的线索,没有发现其他,也只好与庞尊一同归去。

  另一边,黑色石塔内,魇倒在地上喘息着,黑衣被鲜血浸湿,夹杂着细细电流。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模样?"

  子祁风轻云淡地说着,站起身给他疗伤。治疗过程中,魇的神识也清明了些,他恨恨地说道:"今日我已练好梦魇之术,谁知雷电尊者竟寻到我这。"说完便是一阵喘息。

  "哦?"子祁挑挑眉,语调刻意拔高,"是吗,可有人与他结伴同行?"

  魇回想了一下,"还有,水王子,对,就是他。"

  "哈,这就对了。"子祁低笑一声,表情很是愉悦。以庞尊那个莽夫的智商怎么可能找得到魇呢?

  适时收回手,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嗯,还是这宝座坐着舒服些。"随意的一句话,暗暗映出了他的浪子野心。"既然练好了,这些日子就先好好养伤,等我指令。"

  “是。但我还有一件事要禀报,关于青莲异火。”

  高位上的人,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渐渐消失,微眯起一双邪魅的桃花眼,危险的意味如同风暴在眼中酝酿,手有节奏地敲着扶手,好似敲在心上,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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