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桑舜华行了，故事听完了，该说说正事了。

桑舜华阿母有一个好消息要告知你。

程姌腾然起身，双眼放光的看向桑舜华，语气中也竟是欢悦

程姌阿母可是替姌姌寻着师傅了？

桑舜华笑着点点头

桑舜华你大伯母前几日来，就带来了信，都城有沭阳姜氏一族，世代为医，现任族长姜意为当朝太医令……

程姌阿母，像这般厉害的人物，可愿收我这半路出家的弟子。

桑舜华你就不能待阿母将话说完

程姌乖乖的闭上了嘴巴，等待着桑舜华的后文。

桑舜华让姜意收你为徒本是不大可能的，但你属实运气不错。姜意膝下有三儿二女，他的小儿子正在白鹿山求学，好巧不巧的就拜在了你的阮夫子门下，与你师出同门。

桑舜华你夫子在得知你想要从医后，帮你张罗了起来，这姜氏也许诺收你入门。

桑舜华不过带你的不是姜意，而是他的大女儿姜衍。他们的意思呢，就是让姜衍带你几年，看看你是否能上路，是否能学下去以后，再让你拜入姜意的门下。

桑舜华你可愿意？

程姌我当然愿意

经骅县一难，亲眼目睹了许多生命流逝而束手无策后，程姌便下定决心要学医傍身，如今所想得到了落实，她怎会不愿呢。

看着女儿一心向往，桑舜华心里又是欢喜又是不舍。

她欢喜的是女儿能得尝所愿，不舍的是女儿会因此与她相隔两地，这还是第一次，没等程姌出嫁，就先要离开她的身旁了。

桑舜华轻抚着程姌的脸庞，目光皆是不舍

桑舜华阿父阿母不能同你一块回去，你回了程家要乖乖听大伯父大伯母的话。

在桑舜华确定了程姌的意愿后，萧元漪便同程始定下了归期，要带两姊妹回都城去。

离行的前一晚，程止安排了丰盛的晚宴践行，后见着月亮悬空，星河万里的夜景，一大家子又在庭院搭上了篝火，开起了音乐会。

程止同桑舜华琴箫合奏，程姌拉着程少商凑热闹，围着篝火翩翩起舞，楼垚、程始、萧院漪三人则坐在一旁默默欣赏，若再加上程家的其余几人，那便更加热闹了。

琴箫和鸣，悠扬婉转，就在一曲快要结束时，高墙外突然出来了一阵苍老浑厚的吟诵声，吟诵的正是刚刚程止与桑舜华合奏的《郑风·出其东门》

未知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程姌听出来了，这是皇甫仪的声音

这吟诵声低沉中带着几分沙哑，宏伟中藏着几分声嘶力竭，一首饱含爱意的诗经，现在字字句句都染带着皇甫仪痛苦与懊悔的情绪。

说实话，对于皇甫仪这样厚着脸皮找上门来的做法，程姌很不满意，可在听到他痛苦悲鸣的吟诵着，这首代表男子对意中人忠贞不渝的诗经时，她心中又不乏有些同情他了。

短暂的接触，与皇甫仪和自家阿母口中的叙述，程姌能感觉到皇甫仪这个人其实除了自视清高，做事优柔寡断外，本质上是不算坏的。

皇甫仪会自视清高是因为学识渊博，会优柔寡断，是因为他勇于任事，不推卸责任，他的不足背后对立的就是他的优点。若他真对自家阿母无情，又怎会因为阿母另嫁他人而不甘心的牵挂这几十年呢？

这一刻她想，她明白袁慎所谓的，没弄明白是何意思了。

年少的皇甫仪弄不明白桑舜华想要的是什么，同样也没弄明白自己的情谊。

程姌望向了程止与桑舜华

程姌阿父阿母……

程止去吧

程止将皇甫夫子请入府中一叙

有些事，该做清楚了结了。